昨夜多喝了些茶,凌晨就睡的很不安稳。看了一会书,脑子大涨,有困意,又睡不着,索性起来在屋里活动。
窗外夜漆黑,几盏路灯孤寂地亮着。抬头,居然有一镰如钩明月,斜挂在楼头。我一下有了古人之思。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我仿佛和苏老先生有了心灵契合。昨夜寒蛩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胧明。瞬间又直通飞将军胸臆。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恁,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我真是不敢和伟人心意想通了,只是不知伟人不眠是为何?肯定不是如我一样茶喝多了。
古人今人诗词文赋里的明月太多了,大约因为明月是漆黑夜里有活着气息的为数不多的美丽意象之一,才频入人怀。只是这抒怀却分了若干种。明月是同一轮明月,抒怀的人却是高矮胖瘦雅俗愚痴鳏寡孤独的不同,更有无缘无故睡不着觉的附庸风雅之徒,或是长吁短叹为赋新诗强说愁一类。但不管这人如何如何,反正这明月是大好的明月。
我又想起了那段难忘的岁月,又凄苦又不凄苦。和长夜为伴,风霜雪雨的捱着天明。而有明月的夜里,似乎就会影响心情向好;要是白露暖空、素月流天、困顿全消的夜里,在空无一人的街畔信步,简直有了飘飘仙意。而凌晨四五点钟和扫大街的几句搭讪,更是有下界神仙般嘘寒问暖人间疾苦的感觉。苦中之乐,也是人生享受滋味啊。至今还难忘那明月深夜,在室外勤务凝神默写兰亭集序的感觉,那一刻简直就是精神上的贵族。
人生贵在行胸臆,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反倒贵在豁达更好些。你不让我睡觉,我便做点有意义的事,这样苦恼烦躁就会少些;你让我失眠,我便索性读两页书;你让我以长夜为伴,我便欣赏这深夜黎明景色。譬如说人大多喜欢去远游,无外乎想欣赏新奇的感觉,而这深夜黎明时分,也自会有一番迷人味道。就譬如这黎明前的一镰明月如钩挂楼头的景色,实在是很美,只是这美丽意境我这张破嘴描绘不出来,遗憾的很。但我感觉和弯弯月出挂城头,城头月出照九州的感觉是决然不同的。那是祥和是宁静,这应当是凄清寂寞,美丽的寂寞。
困意仰天袭来,就譬如这回笼觉吧,是顶香顶香的了,我且睡它一个回还,领略一番它的香甜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