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珠阁乃东廊上极为不起眼的阁楼,却也是唯一一座住个人的阁楼,几个宫女太监打扫着阁楼,远远近近,四围八方都寂静无声。
一睁眼已经日上三竿,艳阳高照下,绛莺缓缓起身,抬头透过窗看了眼阳光,倚在床头上,皱眉不解,一只手掀开黄烟罗,挂在床倚柱上,绛莺回神,隐下心中疑惑,看着这个宫女,突然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就是备沐浴水的粉衣宫女,一张脸蛋圆润,眉眼亲和,样貌并不像昨夜的宫女出挑。
“回郡主,奴婢名唤丽清”丽清站在榻前弱弱行了礼后,扭身继续忙去了。
而昨夜拿衣服的宫女停下手中的活,依旧翩跹如姿,为绛莺穿衣。
“你又叫什么名?”绛莺起身穿衣,随口一问。
“回郡主的话,奴婢团宜,是殿下赐的名”团宜轻灵的展颜一笑,伸手间抬起绛莺的胳膊,展开香气清芳的浓青色厚暖长裙衣袖穿上去。
绛莺在对她二人名字疑惑中抬起胳膊后,才发觉手腕有些费力,并且肩上略微肿痛,忍不住皱起眉来。
团宜连忙缩手:“都怪奴婢手笨,弄得郡主不适”
她挥了挥手,示意无碍,却自已接过衣裳穿了起来。
余光瞧见团宜偷偷转身舒了口气,绛莺又忍不住皱起眉来。
吃了点心后,便没胃口吃饭,因不知段凤息到底要做什么,几翻思索闲后淡定坐在案前,一手撑着额角,一手翻着小扎,却一个字也看不入眼,脑中全是皇上轰、大君乱之事,想来此刻姐姐已经被父亲带回家,皇上轰一事,以此殿悠闲的景象来看,目前应该是无人发觉,但两派朝中权贵定是暗中涌动,尔虞我诈、一触即发。
永平王和南阳王皇权之争,既然父亲已经效忠永平王,她只能祈祷永平王上位,这样她和姐姐还有父亲才能活下来,以这段时间对南阳王的接触,段凤息并非善类,第一眼给人温润无害,实则清冷如冰、薄凉如物,这才是最可怕之人,对谁都保持距离,冷漠以待,看不透、捉摸不透。
甚至她一直在害怕,眼下局势明明对段凤息不利,却还是害怕……罢了,绛莺垂目摇了摇头,把脸放在胳膊弯里,成王败寇,一直是这个理。
旁边丽清端着香炉,放在了案角,推开窗扇一门,绛莺顿时清醒了几分,片刻后,暖香的气息依旧渡风而来,昏昏欲睡的闭上了眼睛。
在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绛莺突然睁开眼睛,盯着飘香四溢的香炉,猛的起身打翻,余光憋见一角粉色裙边,后颈一阵刺痛,一片黑暗。
那一刻,恐惧、害怕、从四肢传来,挣扎中黑暗是恐惧的根源。
绛莺被关在了绿珠阁,屋里香气四溢,闷热窒息,她盯着眼前的丽清和团宜,浑身无力的站起来,用尽全力把她们刚换上的香炉咂向她们。
丽清垂了她一眼:“看来永扇郡主的确毅力过人,燃了三颗清香丸都能保持清醒,王爷说了,既然郡主如此耐力,午饭不用吃了,只需喝水”
绛莺缩在榻前,待她们走后,她凭着最后一份力气,走到案前,想要打开窗户,却发现窗户被锁住,透过窗户空隙,隐隐约约看到有一道身影,她连忙敲打窗户:“救我…救我…”
在绛莺唤了三四声后,那人不为所动的身影彻底让她失望了,她绝望的滑落在地上,浑身无力,甚至能感觉到知觉退散,乃至意识模糊。
雾气蓬勃的仙镜中,坐了一位女子,是母亲,手执玉珠白棋,正举棋不定思绪落子,她看不清母亲对面坐的是谁,片刻后,只能听到母亲轻笑好听的声音:“我输了,这副棋便赠与你了。”
接着她感觉到自己腾空了许久,身体的腾空无处着落的恐惧感,令她忍不住睁眼,一睁眼就看到一袭白衣的段凤息和身后的晏鸣云。
“滚…”绛莺挣扎的从晏鸣云怀中脱落,却半天力气也使不出来,她挣扎几翻后,突然认命的轻笑,平躺在晏鸣云怀中,直视着他,恶狠狠道:“有本事就杀了我,欺辱我算什么名声远扬的大将军,你和段凤息就只有这点本事吗?畜生!”
晏鸣云小心翼翼把绛莺放在榻上,犹豫不决后转身离开阁间。
段凤息从容淡定坐在桌前,长袖垂在腰间,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盯住榻上的段绛莺,段绛莺倚在榻角,厌恶的瞪着他。
片刻后见段凤息突然目光一转,起身走到屏风处,出来时手里拎着香炉,绛莺胸口怒气一团:“畜生…”
“郡主还是少说话为好,剩着力气,做最后的挣扎”
段凤息站在烟雾缭绕的香炉旁,清冷恍若嫡仙,绛莺眼皮越发厚重,直到完全闭上。
“睁眼”
一个梳着双鬓身穿青色袄裙的女子,肌肤如雪、乌黑鬓发、眉眼浓墨如画,慢慢从榻上端坐起来,缓缓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