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婶,这个字读什么呀?”小女孩拿着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跑到一个正在缝衣服的妇女身旁。
专心缝衣服的女人闻声抬起头来,斜照在她素白脸上的光晕了开去,白玉般修长的手指撩开面前的碎发,“这个字读法,方法的法,法律的法。”女人嘴角的笑和着阳光,温柔得像是被施了魔法让人移不开眼。
“林大婶,你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生。”小女孩娇羞着跳开。
女人笑着摇摇头,低下头继续缝衣服,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的活计放在身旁,站起来幽幽地看着远处,转身进了屋里。
女人站在屋里,看着角落,逆光里看不清她眼底的神情。黑色角落里还靠着一根细长的竹棍,发黄的皮面和轻轻弯曲的弧度显示了这根竹棍摆放的时间之长和它本身的韧性,看起来棍子的主人经常使用它,因为竹棍稍微粗大的顶端有一部分不仅被磨得光滑还黄得发黑,明显是被使用的人手心里的汗渍浸过后变的颜色。光从窗户那边洒进来却照不进这个黑暗的角落。得做午饭了,米缸在那个不见光的角落里,女人一步一步挪过去。
林大婶是村里最好看的女人。明明她穿得与村里的妇女一模一样,可不管她走到哪儿总是能让人一眼就瞧见她,就像是众多的黑色棋子里面不小心混入了一个白色棋子一样,那么显眼。可她很少出门。
她这个人显得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别人在见面的时候总能唠嗑一句,可她从不与人攀谈,如果有人给她打招呼,她就回以微笑,只有在面对小孩子的时候,她才会说上那么几句话;村里的妇人吃完晚饭都会聚在一起话家常、聊收成,可她却在屋里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写写画画;她认识很多字,不像村里的妇人连名字都不会写,孩子们也很爱带书到她家去看;别人的脸上都能有许多表情,可她总是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林大婶只有二十四岁,活得却像个看透世事的老人。
深夜,明月高悬。
“啪”炸雷般的巴掌声打碎了屋里的安静,孩子的哭声拉扯着人的心脏。“妈的,臭婊子,那么多年了你还想跑,跑得掉吗你!”高大黝黑的男人把妇女一巴掌扇趴在角落里,顺手拿起旁边的竹棍往妇女身上招呼,拳打脚踢了许久也不见女人求饶,朝地上啐了一口,房门一锁又出去喝酒了。漆黑的角落里剩下女人自己抱成一团。
屋里,孩子的哭声还在继续,沙哑刺耳,吵得让人头疼。地上的妇女摸索着爬起来,踱到婴儿床边。
“孩子啊,这里太痛苦了,你在这里不会过得好的,妈妈送你一程吧。”孩子听到妈妈温柔的声音立马不哭了,伸着肉肉的小手要抱抱。“乖啊,一会儿就不痛了。”月光打在女人的脸上,散乱的头发被泪水打湿了贴在脸上,惨白的脸上印着绯红的巴掌印,但那眼里的温柔却浓得像要化成水溢出来。
月光太过明亮,黑暗的角落里,紧紧握住婴儿床头的那只手被照得苍白,手上的青筋凸显得那么清晰,另一只紧握着枕头的手也骨节分明的厉害,就连落下的泪珠都亮得像是闪光的宝石。温柔的月光里,女人把手里的枕头狠狠地压在婴儿的脸上,平日里白皙修长的手指变成了索命的钳子。婴儿呜咽声从枕头里飘出来,从女人的指缝间流出来,声音越来越小。这时,突然从外面传来细细的呼唤声。“林大婶,你没事儿吧!”窗角传来嫩嫩的童音,一双明亮的大眼盯着女人。女人被惊醒,慌忙拿开枕头。"啊,我没事儿,我孩子哭了,我在哄孩子。“林大婶此时的模样与白日里全然不同,她眼睛通红,脸色苍白,额头青筋凸起,头发凌乱,脸上还残留没有干涸的泪痕,就像是个从地狱爬出来的鬼。窗角的孩子被吓住了,想起平日里林大婶对他的好,还有刚才母亲让他出门时对他的嘱咐,鼓起勇气对她又说了句:“林大婶,我妈说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千万不要做出什么傻事来,忍忍就过去了。”女人又想起几日前那个给了她一把小葱的妇女,一下子忍不住声儿哭了出来。那孩子从未见过林大婶这副样子,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吓得慌忙跑出院子。
哭了一会儿,女人一下子瘫软地坐在地上低声啜泣,又惊慌地弹起来,“啊,我的孩子,孩子啊,是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女人慌忙抱起婴儿床里昏死过去的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心情平复了一会儿,听见了孩子呼吸声,女人松了口气,一下一下慢慢地拍着孩子的背让他安稳入睡。
天亮了,一如平日模样。
日复一日地过着相同的日子。
“林大哥,林大嫂去了小树林一直没回来,人不见了!”男子喘着粗气朝一个抽大烟的男人焦急地说。“什么?不见了!妈的,臭婊子,净会惹事儿。”男人握着大烟杆匆忙赶回家。“妈的!人呢!死哪儿去了!”熟睡的婴儿被这么一吼吓得大哭。一时间,鸡飞狗跳。
林大婶名唤杨兰英,是某市一小康家庭的独生子。酷爱旅行,经常一个人独自出游,偏爱自然风景,所以经常去一些地方偏远但是风景很别致的地方旅行。在一次去往某村庄旅游时被人掳走,当时她正在给风景拍照。
一晃十三年,杨兰英闭目躺在太妃椅上享受着太阳的暖光,那段黑暗的日子已经过去九年了,突然想起来还是会有如同坠入冰窖之感。“阿兰啊。”老妇在门口唤着这个正在晒太阳的女人的乳名。“什么事啊?妈。”女子随口答道。她的母亲在她消失的这些年里一直都在找她。
“门口有一个孩子说是你的儿子,你出来看下。”
“什么!”女人一下子从太妃椅上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