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柯,江湖救急”,正在寝室做着瑜伽的一柯接到丢丢的电话时,脑袋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短路,什么情况??还没来得及细问到底怎么回事,那边就挂了电话,她正准备回电去问怎么了,就看到了来自丢丢的信息:我在环球港的俏江南,带一套最拿得出手的,偶遇他和她。
曾经,丢丢幻想过无数次与他相见的场景,也早已做好了再也不见的心理准备,但从来没有想过真有一天他们会以这样狼狈的方式相遇:她刚从家里回去学校的路上,衣着随意,素颜,带着一脸的疲惫和困倦,懒懒散散的走着,只想回宿舍美美的补个觉,昨晚加班到十二点才回去,入睡都一点多了,又一大早赶地铁回去,忙着洗菜做饭,已经大半个月都没有回去了,老爸早就唠叨和惦记着她那仅有的厨艺。所以这一刻的她看起来比起三年前,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尽管她比那时候瘦了二十斤,但裹在休闲的运动服里,也是放在人群中没有任何回头率的。
可是,他就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他看到她的那瞬间,有点恍惚,有点难以置信,可他就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她,她瘦了。而她抬头的时候,也正好看到了他,还有她。
她挽着他的胳膊,笑的很甜,似乎在跟他撒娇,也或者,在说着什么,但她一句都没有听清,尽管她听力特别好,只要稍微认真点就可以听清她的话,但她并没有。她看到了他,他还是那样,没有发福,也没有再更瘦,一如三年前他离开时的模样,也如五年前,她初识他的样子,脸上还是没肉,额头稍微皱个眉就是几条的皱纹,也依然是衬衫+皮鞋,只是,他的衬衫已经不是四年前他最喜欢的海澜之家了。
她不由的愣住了,就好像一切都静止了,要不是她问他“这是谁呀”,她可能还在出神,而他,也可能也还没回过神来。“哦,这是”“是嫂子吧?我是他学妹”她赶在他之前“自我介绍”,因为她不敢,不敢听他的介绍,也不想他为难,是啊,他会怎么介绍呢?当着现女友的面介绍说“这是我前女友”?
“学妹?”她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生: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看不出身材,但看脸,客观来说,五官还算端正,但眉眼间的松懒和疲惫让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一点气质和生气,而且,嘴角有颗痣,看起来与她这个身材婀娜妆容精致的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她本能的发出了一声轻哼,但突然,她看着她嘴角的那颗痣,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何他会停下来了。
她扬起了嘴角的笑容,伸出手说“你好,我是吴仙梅,你叫我仙梅就好了,我是他女朋友”,她知道她是谁了,尽管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但她的照片,她还是见过的,尤其是她嘴角的那颗痣,她记得很清楚。她猜到她停下来是因为他,所以她要先主动,既是主动示好,也是“警告”,警告什么?警告她,现在,她是他女朋友。
她没有想到她会伸手跟她握手,她猜她已经知道她了,她不想跟她握手,尽管她已经释然,但她依然对她不屑,她没有伸手迎上,而是淡淡的说,我知道。她的眼睛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她还是怔怔的看着他,看着这个认识五年恋爱两年分手三年的初恋前男友,看着曾无数次出现在她梦里的但后来越来越模糊的男人的面容,就好像,一切都还在昨天。
吴仙梅看着她的眼神,心里满满的都是愤怒,可是又不能发作,因为她并没有说明她的身份,尽管她已经猜到了。她继而用力拉了下身边的云峰,说“云哥,难得碰到你学妹,要不一起吃个饭吧?我们也刚回这边,你的朋友们目前都还没来得及一一见面呢,这不正好碰到了吗?一起吃个饭呗”他看了眼手边的她,笑的很是甜蜜和清纯,他本没想大家一起吃饭,因为他不知道如何应对她们,但她似乎真的以为她是他学妹,他好像也找不出理由来拒绝。还没等他找好理由,她拉拉他的胳膊嘟着嘴说“好饿呀,刚刚选了半天的DR,我都饿死了,去吃饭吧”。她笑的更甜了,当然,她也知道,她听出来了。
是的,她听到了,也听出来了她的故意,他们一起逛了DR(darry ring钻戒,男士凭身份证一生仅能订购一枚),这个他曾许诺她的婚戒,也曾答应她这辈子除了她不会给任何其他女人的钻戒品牌,他终究还是又一次食言了。她突然觉得胸口堵的慌,她还没回答,又听到她说“你可以叫你男朋友一起来哦,今天我们请客呢”。
这句话让她想拒绝的念头立马就打消了,原来是来看戏的呀?行呀,我奉陪。可能她不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四年前她认识的她了,不再是那个会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表和言行而迷惑的她了,当初她一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也许是有你,但是他现在有了我,我们才是真心相爱的,他在我这只可能幸福”让她曾感谢她对他的爱,让她曾忍痛选择了离开。但没想到,今天居然碰到了,既然这次的相遇躲不开,那就索性不躲,就算正面交锋,她也丝毫不会怯场。
“行呀,先谢谢请客了,那就去以前我们经常去看电影的那个商场吧,就是学校后门那边的环球港,有家俏江南,味道还可以的,怎样,学长?”她的意识和意志已慢慢恢复,既然她想看戏,那就陪她好好看看,只不过,想看她出丑的戏,她可能要失望了。
“你们以前经常一起看电影啊?”吴仙梅看着她,又看了他一眼,语气中不免有种失落。他连忙打哈哈的说“嗯,你不是饿了嘛?走,去吃饭”。她赌气的松开一直挽着的胳膊,说“那我要吃好吃的”“好好好,走,去买”。他重新把她的手挽上,看着他说“一起去吃饭吧”“打个电话让你男朋友一起来吃,我们等他”吴仙梅又加了句。
“好,我打电话”,她换上了职业微笑,只是心还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她并没有男朋友,他们分手已经三年了,这期间不是没有男生追求,也不是没有比他优秀比他好的,恰恰相反,随便一个男生单拿出来都比他优秀。他有什么?唯一要说优秀的,也许就是他研究生的学历了吧?不然呢?他身高170,比她大四岁,家是农村的,兄弟二人,家里没给他准备房或车,也没有存款,认识他时,他也就是个研二的学长而已,他们在一起两年,她没有主动要过任何一份礼物,连只口红都没有,吃的最多的是校园后门的那家沙县小吃,看过的电影次数两年不超过五次,可是她依然还记得第一部电影是《灰姑娘》,第一次见面时他的紧张和心跳加速,第一次他亲吻她时的颤抖,第一次见她父母时特意打电话跟他父亲讨教,第一次带她去旅行,第一次爬到三清山顶跟她告白拜天地互许终身,第一次。。。。。。那么多的第一次,时隔五年,她还记得,还记得当初她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男人,尽管现在回头看看,她也不禁要问自己,当初到底是觉得他哪帅了?也许,当初深爱着,才会觉得他千金不换吧。
一柯看到消息时,突然就意识到了,嘴里嘟囔着“真的假的?我去,这个世界果然不大”,然后赶忙打开衣柜,挑了那套一字肩的黑色连衣裙,梳妆台拿起化妆包,挑了双搭配的细跟高跟鞋,就准备向姐妹奔去。临末了又觉得不对劲,想想还是给丢丢发了条信息:需不需要帅哥救场?
丢丢这边正在愁到底要找谁来充场,她不想找对她有意思的男生,因为她知道自己对别人没那个意思,就不想给别人希望或者说借用别人对她的心思来帮她解围,她也不想找同学,因为都是一个学校的,她始终不想他尴尬,就像当初分手时,她始终没有跟认识他的人哭诉或者指控过什么,也没有给出分手原因,尽管那半年她曾痛苦不堪。而一柯这时候的信息无异于雪中送炭,她回:懂我,爱你。
她终于舒了口气,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而吴仙梅回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问她: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呀?收入怎么样?我跟云哥今年要结婚了,这次回上海是为了谈一个项目,顺便他带我逛逛大上海,因为我都没有来过,他说上海有家DR的店,要来试试看,到时候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人来就好,不用份子钱,我们不差那点,是吧云哥?
云峰看了眼身边的仙梅,又看了眼她,立马把眼光转移,他不敢看她,三年了,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再见她时的样子,他想说的话,还有那份他欠她的解释,可是他没有想过是今天,更没有想过是在这样的场合下见面的,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说“对不起”,可是她曾经回过他“没关系”;他想说“我想你”,但是他知道他已经没有资格没有身份说这三个字;他说问她“这三年过的好吗?”,可是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不知道了,他甚至连一句“好久不见”,好像,在今天这样的场合,都没法说出口。
她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今年才结婚呀?我还以为你们两年前就结婚了呢。不过还是恭喜恭喜哈,只是婚礼不知道有没有空去参加了,但是放心,人就算不到,礼还是会到的。我啊?还没工作,不过也快了,工作也已经找好了,工资嘛就不说了,毕竟这行怎么也得苦个几年,好在现在还能住在学校宿舍,怎么也是省点的。看来学长发展的不错,挺好的,恭喜恭喜了,也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吴仙梅还想再说些什么,他却先她一步说了句“你还是考了这个学校?”“嗯,我喜欢这个学校,她有我曾经最美好的回忆,也有我曾经最幼稚却也最纯真的初恋记忆,所以,我还是选择了她,毕竟在我心里她最美”她没有看他,也没有看她,自顾自的说着,也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
好在,他们一行终于来到了环球港,三个人默契的选择了沉默地坐电梯,她走在前面带路,三年了,他确实已经忘了路了。“欢迎观临,请问几位”?迎宾小姐客气的引路并询问,“三位”“这边请”。“菜单在这,请”服务员放下菜单立在旁边等候着。
他随手把菜单递给她,她摆摆手说“不用了,你们点吧,我都行”。吴仙梅在旁边看着说“那我来点吧”,他赶忙指着菜单说“来份鱼和虾”,她看了他一眼,马上别过头去,他还记得她爱吃鱼和虾,三年了,还记得。她突然觉得眼睛有点湿润,她赶紧眨眨眼睛,她不想流下眼泪。幸好这时手机响起,是一柯的电话。“我去接个电话”她招招手向他们示意了下,她看到吴仙梅头也没抬的在点菜,她终于敢又一次正视他的眼睛,然后,趁眼泪没有落下来的那一瞬间,起身离开。
门外,“你傻不傻?哭什么呀”一柯看她挂在脸颊上还没来得及擦干的眼泪,又气又心疼。“给,去哪换?”“洗手间吧”她一手拉着一柯一手擦眼泪。“人找了嘛?”她像记起来什么一样,“找了,估计在停车,等会就到”,一柯回道。“停车?还有车呢”?她突然就笑了,“你们学校随便找个就行了,不用这么高规格的”。“那可不行,怎么也得给她个下马威看看,不然还以为你好欺负呢”?一柯一副不爽的样子回道,“再说了,就凭你现在的能力,开个车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突然,一柯突然有点底气不足地说:那个,等会你不会怪我就行。
丢丢此时已经关上洗手间的隔门在里面换衣服鞋子了,听到她最后那句话问了句:我怎么会怪你呢,感谢还来不及呢,爱你哦,么么哒。然后收拾好衣服推门出来,就着洗手间的玻璃用一柯带来的化妆包里的洗漱用品开始用起来,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的停住了,回头看了下一柯问道:不会是他吧?
一柯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点点头,又摆摆手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就,就觉得好像就他拿得出手了。哎呀,我都跟他解释了,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过来了,你这时候不是计较的时候呀姐姐,你这时候需要的是要让他后悔,让她觉得愧疚和羡慕嫉妒。再说了,是他愿意的又不是我逼他的,你也别总拒绝他,就当是个朋友嘛,大不了就这一次,好不好?
她本想说些什么,手机这时候却响起来了,是他的来电。“我到了,你在哪?”他的语气里少了份高冷,多了份紧张,她想,也许是她想多了。她回复着说“那个,我在洗手间补个妆,等会就出来了”停了会,她补了句“谢谢了”“嗯”。她赶忙把口红涂上,放下扎着的头发。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这套一字肩的黑色礼服裙+细跟高跟鞋+黑色包包+披散的一头秀发,加上法律人特有的那份气质,显得落落大方和自带气场。她努力微笑着,挺直了腰杆走出了洗手间。一柯在她背后囔囔道“就是嘛,这才是现在的真实的你,加油”。
他看着她走出来,一如当初一柯带她去试镜时的她,那时的她还显得生涩和不自信,据一柯说,她之所以选择去试镜模特是为了赚学费,而入学后她也确实没有沉迷于其中,尤其是到了研二时,每天早出晚归的去实习却拿着不到模特一小时的收入,她,终究没有被迷惑,也没有被他迷惑。
她迎着他的目光直视着他,微笑着说谢谢,然后径直先拐到他后边的收银台说“九号桌结账”,她把他们那桌的账先结了,尽管这顿饭她一口都没吃,尽管这顿饭要她几天的工资。然后,她挽上他的胳膊,挽着这个她穿了高跟鞋还高她一个头的引来女生频频注目的他,来到了九号桌。
吴仙梅抬头的瞬间简直不敢置信,她不敢相信的不只是眼前这个身材性感,妆容精致的女生就是刚刚看到的那个扎着头发穿着运动服毫无美感的女生,也不敢相信这个女生挽着的男生不仅有着一米八几的身高,大长腿,关键是脸也很帅,虽然感觉冷冷的不苟言笑但确实是那种放人群中就能引来高回头率的那种,而且,他们挽着的感觉毫无违和感,显得特别的般配。要不是她嘴角的那颗痣,她会以为自己认错了人,她呆呆地看着他们,忘了要说什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介绍,他就先她一步自我介绍:你们好!我是她的男朋友,很抱歉这顿饭不能陪你们吃了,我来接她回家吃饭,我家人已经在等着了。你们这桌已经结账了,请慢用,也祝你们旅途愉快。微笑点头致歉,然后看了她一眼,把她挽着的手放下胳膊牵在手里温柔地说:回家吃饭吧。她看了他一眼,也看了他们一眼,微笑着说:好!然后任由他牵着手一起走出了大门。
他望着她的背影,她带着他的目光,心里说:你幸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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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简安,90后伪法学金融女,喜欢一切美好的事物,有傲骨无傲气,坚持以手写心,爱与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