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阴雨绵绵不断,寒梅开了一簇又一簇,红的,白的,映向开放,雨珠打落片片白的红的梅花瓣散落一地,倒也好看,棠梅园内,棠树早已只剩光秃秃的枝桠,仅剩那几株腊梅脂梅争奇斗艳。
园内琴声从未断绝,仅在晌午时分琴音已寻不见,不知那抚琴人到何处偷闲去了,半刻钟之后,琴声重现,怕是抚琴人归去抚琴了吧。
梅花落地簌簌作响,淡雅的琴声作为底衬,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园外一把纸伞由远至近,轻轻踏入这番天地。白底挂红梅的锦裙早已出卖来者的身份。
抚琴人起身揖礼,恭唤一声“少主”,来人身份已明朗,阴阳家少主,司鸿淳。
淳子没有应答,只是垂眸拈起一朵掉落的腊梅,嗅了嗅那淡淡的清香,墨色的眸子没有一丝起伏。她随手一扬,梅花掉落。
“冬日阴冷,就不必日日弹琴了,这花也没那么娇贵,不用日日以琴声与它。反倒浪费。”
抚琴人有些犹豫,淳子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言语。
“少主,这梅,大小姐和二少爷说是要拿来酿酒孝敬家主,所以这琴音不能断……”
抚琴人心里也叫苦不迭,却也只能大着胆子搬出大小姐来,想来也能少吃点苦头。淳子听言,淡淡一笑。
“如此啊,梅酒必须要用初开的梅花经三日阴干露水,七日存香,可这梅却开了不止一月有余,早就开老了,就算是普通人家也不会用这么差的梅酿酒,你确定这早已经老了的梅可以酿酒?”
抚琴人无言以对,已得垂首听训。淳子冷笑,转身而走。
主厅
淳子把伞递给一旁得侍女,嘴角浅笑,她拂去衣摆上的水珠,朝家主绮里铭微微行了个礼。
“不知绮里大人找淳子来何事?淳子愚笨,还望绮里大人明说。”
绮里铭急忙把茶盏放在一边,眼里的赞赏丝毫不掩饰。要是他绮里家的孩子有这司鸿淳一半英勇聪慧,他绮里铭又何必同意不是绮里家的人来当少主。想着,又睨了眼吴氏。很是不满。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些后院妇人太小题大做罢了。”
绮里铭的夫人吴氏脸色一变,随即恢复如初,一脸笑意的看着淳子,语气微微有些僵硬。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雪儿说淳子你污蔑她一片赤子之心,这棠梅园的梅花是要拿来给老爷酿酒喝的,本该日日以琴声育成,可园内的抚琴人却一个个的都在酒楼里吃酒,雪儿气不过他们如此蔑视家规,便抓起来询问,可问出的答案却……”
吴氏一边说着一边脸上还带了些惶恐。
“自然,本夫……妾身是相信少主不会如此无礼的。可那抚琴人一口咬定是少主你……妾身才来问的,若是少主说不是,妾身也是一定站在少主这一边的。”
淳子冷笑一声,径自坐在绮里铭旁边的位子上,把玩着杯子,阴阴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最近是忙进宫的事忙晕了头吗,阴阳家的梅酒从来都是初冬刚开的梅花,采下阴干三天,又要放置七天存香,现在这时节怕是初冬早过了吧。”
吴氏面容一僵,迟迟没有言语。虽然这件事在绮里家不算秘密,但被人这么堂而皇之的当众说出,谁的脸色会好看。
“娘!”清脆得声音从门外响起,绮里月雪打扮的像只花蝴蝶一般扑进吴氏的怀里。
绮里月雪对着绮里铭盈盈一拜“雪儿见过爹爹。”
看着司鸿淳,绮里月雪眼里含笑,作势也要拜,淳子放下茶杯
“阴阳家少主司鸿淳,见过大小姐。”
然而却没有一点要行礼的样子。亏的绮里月雪的耐性不错,生生的忍了下去。
“淳子妹妹……哦不,少主大人客气了,阴阳五家同气连枝,既然少主大人是五家共同认可的人,那便是高高在上的,哪需得行礼啊。”
淳子清冷的眸终于正视了绮里月雪,可嘴角却挂着讽刺无比的笑。
“既然大小姐知道我是阴阳五家都认可的少主,那为何本少主连杯酿不出来的梅酒都没有处置权利?还是说,大小姐自认天资聪颖,胜过了淳子,那不妨说出来,淳子很乐意将这个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
“淳子妹妹此言……”
绮里月雪心里狠,眼眶却红了,她咬咬牙,愤愤甩袖。也不敢多言,反倒是吴氏,一把将绮里月雪护在身后,表情有些狰狞。
“司鸿少主,您贵为少主,妾身也不敢教训,雪儿只是一片孝心,阴阳五家的眼光高,看中了您,我们没有怨言,只是少主今儿个说的话真是有些过分了。”
淳子放下茶杯,“咯”的一声仿佛敲在了绮里铭的心尖上,他真的很受伤啊,这个疯婆娘,说什么呢!
“吴夫人嫁进绮里家也那么多年了,大小姐都快出嫁了,怎么还是那么不懂事呢。尊卑贵贱,不是由你一个小小妇人说的算吧?”
淳子撇了眼屋外的雨,又看了眼吴氏
“这春雨,怎么像夏天的蝉一般烦人。”
绮里铭陪着笑脸,
“淳子,好歹她也是五家之一的当家主母,留……”
“留情面么,不是给过机会了吗,不要也没办法。”
淳子昂着头,浑身都是高傲。
“挽香,给吴夫人解释解释阴阳五家。都进门这么多年了,还能让小辈操心,唉。”
“是。”翠衣丫头得令,讲起阴阳五家的历史。
“三百年前,妖物盛行,独裁者害怕自己的地位不保,就去请了高僧收妖。后来就有了阴阳师一职。妖物多,自然就会与人类结合,生下不人不妖的怪物。称之为半妖人。阴阳五家中有三家都是半妖人。司鸿,车非,柳。这三家为半妖人世家,以司鸿家为尊,剩下的便是高僧还俗后留下的后代,绮里,空桐。五家因为都有妖人的血脉,为防止血脉灭绝,五家便合并,统称阴阳家,以司鸿与绮里两家为尊。阴阳家主强者上位。第三十七代少主司鸿淳,因三年前测出拥有三百年中最纯正的妖血而被尊为少主,三年来挑战者颇多,但无任何败绩。”
吴氏脸色难看的很,这段历史她当然明白,她也就是为了这段历史才嫁给绮里铭的。
阴阳五家之一,多威风,若她的儿再当上少主,那她还怕什么,可是,绮里雪生下来便血脉薄弱,那能跟司鸿淳那个命硬的小蹄子相比,她怎能不恨。
若是雪儿进了宫,得了圣宠,那可就不一样了,再怎么说,阴阳家还是要效忠皇家的。
如此想来,吴氏心里多了一分狠毒。
吴氏垂着头,低低谢恩。语气满是不甘。
淳子看了眼屋外的雨,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的嘲讽。起身,朝绮里铭行了个半礼。
“司鸿家中还有事要忙,就不再叨扰绮里家主了。告辞。”
绮里铭笑着送她到门外,一张脸都是笑容,像只老狐狸,他捻了捻不长的胡子,转身离开。吴氏面色不爽,看了眼身旁的嬷嬷。不知道在对哪里说话。
“准备好了就给我好好招呼,那个老不死的应该会很喜欢我送他的礼物。”
司鸿淳那个小蹄子一死,便再没人可以阻挡雪儿的路了。整个阴阳家,都是她儿的!
车轮咕噜咕噜的响。雨珠也滴滴答答的。淳子拿着本诗经在看,她的侍女挽香在一旁服侍。香炉里,淡淡的安神香萦萦绕绕。
挽香擦拭着淳子的古琴,面上有些不解,却不敢出声打扰淳子。
“有事就说吧,我何时成了那种欺压奴才不准奴才说的黑心主子了?”
“主子……”
挽香刚想开口,马车却一阵颠簸。马鸣不断。
挽香掀开帘子,一脸不快。
“怎么驾车的,少主还在车里呢……”
话说到一半,便没了声响,淳子抬眸,看到挽香在发抖,没有动作,只是继续看书。
马车被车夫驾到了城外,看着把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匪徒,挽香怕啊,哪有之前的淡定。两眼一翻便昏了过去。这可不能怪她,她六岁入了阴阳家,自小就在淳子跟前服侍,没受过什么肮脏的事,胆子也不大,这种场面一摆,她怎能不怕。
淳子终得放下书,看了眼昏厥的挽香,眼里多了几分无奈。
耳边突然响起几声野兽的嚎叫,淳子突然沉默,狼?
齐都乃是皇城,哪来的狼?
几声惨叫接着响起,淳子安置好挽香,掀开帘子,措不及防的。一个黑影扑了淳子满怀,一只狼,除了耳朵上的白毛,其他地方都是黑毛狼。锋利的爪子已经刺破淳子脖子上娇嫩的皮肤。现在可不是计较伤口的时候。淳子看着黑狼眼里幽绿的凶光,万分无奈。
刚想挣脱,耳边却多了几声轻笑。
“墨,别闹。”
黑狼突然乖乖起身,俯在地上,尾巴……一摇一摇的。
淳子眼角抽了抽。看向面前的人。墨色锦袍,金镶玉冠。身后还背着一把弓。相比淳子现在的狼狈,那男人可真是玉树临风。
“让小少主受惊了。梧的罪过。”
男人笑起来简直是妖孽,为祸人间!
淳子贵为阴阳家少主,身份自然高贵。但因为年龄太小,外界统称她小少主,这般称呼,淳子不会多理会,
“太子殿下可有多余的衣物?淳子这般狼狈的归回家中,怕是家父家母不会善罢甘休。”
叶梧淡淡的笑着,无论怎样都不会善罢甘休吧,这小妮子,威胁人的功夫倒挺厉害。
“梧准备不周……”
没有听到叶梧的下半句话,肩上却是一沉。
“若是小少主不嫌弃,就先将就着……”
淳子自然是不会故作矫情的推脱,立刻就将叶梧的外套一套。
可是很快就被血浸透。淳子也不在乎。丢弃马车,背起挽香。直接翻身上马。
“淳子多谢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但是那畜牲的伤肤之痛,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看着扬长而去的淳子,叶梧笑意甚浓。龇牙必报的性子。
“真是有趣。”
那头名叫墨的黑狼呜了一声,满是不解,叶梧拉起墨脖颈的拉绳。
“你倒是要感谢她,三百年来半妖人一脉中妖力最强的人,没取你性命,倒是被你这野兽弄伤了。她的血,对你可是大补。”
叶梧看着墨嘴边的血迹,微微笑着。墨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司鸿府
阴阳五家的少主负伤,可谓是闹出了不小的风波。看那伤口,像是野兽抓伤的,这是国都,怎么会有那种野兽,思来想去也就圣上那位最疼爱的太子殿下有养了。结果一出,果然是那只畜牲伤的。
阴阳五家联名上书要讨个公道。再怎么样,淳子也是个女孩,也要嫁人。这一道伤口,伤在娇嫩的脖颈,用药什么的定然不能马虎,但即便如此,也必定会留疤,这对淳子的未来可是大事。皇家定要负责到底。
最后,太子一句会负责的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第二天,淳子便看到了那只黑色的畜牲。还有那只笑面虎。
淳子有伤,自然不会行礼,而且她又是龇牙必报性格,对着叶梧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叶梧倒是心情不错,连带着墨看着也少了几分危险。
淳子伤的是脖子,没伤到手脚,行动也不受阻。此刻她便坐在茶廊下,抚着古琴。身旁茶烟袅袅。
本该是非常美好的画面,却因为淳子脖子上的僵硬,生生破坏殆尽。
叶梧站在门口,憋着笑。肩膀一抽一抽的。
在一旁服侍的挽香忍不住暗擦冷汗。这太子,也真是的。她家主子因他而伤。此番看着像来慰问的,却在门口便开始嘲笑,皇家之人怎得如此无礼。
“嗡~”
琴弦突断,连带着淳子形状美好的指甲一起,长长的指甲一断,顿时血流如注。挽香惊呼一声,较忙为淳子处理伤口。
淳子脸上有着淡淡的冷意,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叶梧,和他身边那只畜牲!
十指连心,淳子这般任挽香打理的样子竟是一点也不在乎那点疼痛。
叶梧憋笑的表情立刻僵硬的停在脸上。看着淳子,他竟然有种怒火中烧的感觉。
这女人……
叶梧生生的把想要冲上去的冲动压了下去。嘴角重新挂了玩世不恭的笑。
“梧带着墨前来向少主请罪,墨太调皮,伤了小少主……小少主放心,梧会负责到底……”
淳子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负责?若淳子这伤留了疤,嫁不了人家,太子可会负责?若淳子终身不嫁,那太子可会负责?”
“会。”
叶梧呆了呆,淳子也顿了顿,然后嘲讽一笑。
“太子这‘会’的意思是什么?”
“你若嫁不出去,我便八抬大轿娶了你。”
“你认为圣上会同意?”
“阴阳五家本就是皇家要巴结的势力,此番有利于皇家,何乐而不为?”
淳子勾笑。
“那好,你回去准备聘礼吧。我要百里红绸铺地,鲜花着锦。十里红妆。”
叶梧突然觉得那个笑容有些晃眼。
“你……”
“太子可是忘了先前所说?”
“没忘……”
“那便是了,淳子贵为阴阳家少主,将来便是阴阳家家主,身份之尊贵,这求娶的公子数不胜数。但是许出的身份我是大多看不上眼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这身份倒是勉强配得上。太子可要反悔?”
“不,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梧这便回宫准备聘礼……告辞。”
叶梧匆匆出了司鸿府。脚步轻快,仿佛遇到了什么令人愉快的事。
挽香被吓得呆愣在原地。晌久,才不敢相信的开口。
“主……主子,您就这么……”
这么草率的决定了自己的婚事?
后半句自然是不敢说出口。主子的事,哪轮得到她一介下人议论。
淳子很沉默,她脑抽了吗,怎么就说要嫁了。还是嫁给一个认识不到五天的人。她……能后悔不?
听说阴阳家少主司鸿淳要嫁人了,还是嫁给当朝太子。听说太子许诺司鸿少主百里红绸铺地,鲜花着锦。十里红妆。听说圣上还下旨,只许太子终身娶一人。听说春天便举行婚礼。整个齐都都哗然。
整个阴阳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准备,性子寡淡,毒舌腹黑的少主大人有意太子,这段姻缘看起来很不错啊。难得少主满意,他们自然得加把劲准备了。
淳子突然很头疼,看着桌子上一堆的红布……女工?女工是什么?绣花?
她练了十年的武,摸了十年的琴,泡了十年的茶,手上薄茧一层叠一层,就是没有摸过绣花针那种小东西啊。
挽香倒是兴致颇高,半个时辰就绣了一株梅花。
淳子最爱梅花,她随着淳子十余年,也是习惯了绣梅花。
“主子,虽说您嫁过去也是主子,不必碰这些,但姑爷的贴身衣物,鞋袜之类的还是您亲手绣的好。”
“……”
在挽香不要命的催促下,淳子不情愿的拿起绣花针……绣了半天,绣出了一朵不像花的花,花上面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简直不忍直视。
淳子真心不想看见那块帕子,真失败。
挽香眉眼弯弯,
“主子绣的第一块帕子,一定要记得送给姑爷啊。”
这妮子这才几天,就认叶梧那家伙为主子了吗?一口一个姑爷的,淳子很无语,很无语……
因为淳子和叶梧的婚事,本该春天举行的秀女选拔也推迟到了夏天举行。因为这个,绮里雪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春天,在淳子不情愿的状态下来临。
淳子一袭红装,有着不可泯灭的气质。让人移不开眼。红盖头挡着了她臭臭的脸。
叶梧骑着高头大马,脸上的笑也加深了几分。英俊的样貌,惹得无数少女为之倾心。
淳子被喜娘扶出,乖乖的上了花轿。乖乖的和叶梧拜了堂,没办法,言出必行,她的习惯。
淳子先一步入了洞房,一把掀开了盖头,不管喜娘和陪嫁丫头的惊呼,将人赶出了喜房。
“爷,太子妃殿下说让您今晚睡书房。”
暗卫传达着淳子的意思,叶梧苦笑,这今后生活,怕是不好过了。
淳子把叶梧拒之门外的事倒是没有传出去。东宫上下对她也是尊敬有加。淳子也没有什么不适应。似乎一切如初。
只是,淳子百无聊赖的窝在御花园里晒太阳的时候,几个宫女的碎嘴,进了她的耳朵里。
“太子妃可真幸福。真羡慕她。”
“是啊是啊,听说太子在太子妃嫁过来之前,怕太子妃不习惯宫里的生活,特意把东宫里的院子改成了司鸿府的样子。还敲打过所有人,你没看后宫里的那些小主们都没人敢去找茬吗。”
“真羡慕啊……”
……
淳子难得的愣了很久,连宫人向她请安也恍若未闻。
她连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一直呆呆地,挽香差点急哭。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看清来人,挽香急忙行礼,叶梧也不理,直奔淳子。
“你怎么了,听下人说你脸色不好,是生病了吗?要不要我传太医……”
絮絮叨叨的,叶梧似乎从未这么关心过人。
淳子不想理他。
“你真烦。”
叶梧突然闭了嘴,眼巴巴的看着她,越挫越勇的样子。
淳子无奈,看着他的眼睛。
“东宫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
叶梧愣住。
“问这个干嘛,东宫之前的样子不就现在这个样子吗?”
“叶梧,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对自己的媳妇好对谁好。”
淳子把那条惨不忍睹的手帕塞到了叶梧手上,凶巴巴的说。
“不准嫌弃。”
叶梧突然欣喜若狂。把帕子当成宝贝似的放进怀里。
淳子也是淡淡的笑着。
淳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那个笑面虎的。只是突然觉得,他人其实也还不错的。
叶梧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淳子的呢,叶梧故作神秘的说。
三年前,他随着太傅去城外打猎。那是个挺冷的冬天,猎物不多,他路过一片很漂亮的梅花林。看到了一个裙角绣着红梅花的姑娘,抱着一只火红色的暖炉,笑嘻嘻的让下人去折那株开的最好的红梅。
她说。
“酒暖花香,美人在怀,定然不胜惬意。”
那个时候,那个裙角绣着红梅花,笑起来挺好看的姑娘便映入了他的心里。
酒暖花香,美人在怀,真是不胜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