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合妈妈合上书,轻舒一口气:“就这样,勇士打败了怪物,救出了公主,和公主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今天的故事怎么样?”妈妈问拉奇雅--睡着了的拉奇雅。
“呼--呼--”拉奇雅回应。妈妈微微一笑,在拉奇雅的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晚安。”
走出了房间。
1)
关门声。
拉奇雅猛地掀开被子,向床底下问:“今天的故事怎么样?”
“不怎么样。”一个声音回答。从床底下钻出来一只毛茸茸的小怪物,笨手笨脚地爬上床。
拉奇雅在妈妈的故事里捡到了这只小怪物。
她按照妈妈说的:先左转15步,然后左转15步,再左转15步,最后左转15步,就到了森林里最高的榕树下。
拉奇雅看见树下藏着一只黑色的毛茸茸的团子在吃它的玉米,一下子扑到它背上,一把抓住它两只短短的角,把小怪物吓了一跳。手里的玉米掉在了地上,咕噜噜滚走了。
拉奇雅看见小怪物的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呃--好像不妙啊。”
“你是怪物吗?”拉奇雅怯生生地问
“是……吧,妈妈说我是。”
……
就这样,拉奇雅把小怪物带回了家。
拉奇雅很乐意和小怪物分享妈妈的故事。可是小怪物很挑剔,喜欢听里面带着怪物的故事,而且还不能出现“打败怪物”的字眼--哪有这样的故事?小怪物却说,它一点儿也不挑剔,只要故事里有怪物,善良的、与人们和平共处的怪物,它就喜欢听--一定有这样的故事!
“没有这样的故事,我从来都没有听过!”
“一定有这样的故事,只是你没听过!”
“妈妈的故事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善良的小怪物!既然妈妈的故事里没有,就一定没有!”
“一定有!”
“一定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一万个没有!”
……
梦里,拉奇雅听见有谁在抽泣。
第二天晚上,拉奇雅给小怪物讲了一个有善良的小怪物的故事。
“看吧,我就说有!”
2)
假期总是比学期过得快。
小怪物独自躺在床底下,回味着三天前拉奇雅给它讲的故事:“就这样,勇士和公主,还有小怪物过上了快乐的生活。”最后一句它很喜欢,以至于背了下来。
奇怪,拉奇雅在学校里的时间变长了,每次离开要一周才能回来。
“是因为学校变远了吗?”小怪物想。
没有拉奇雅的一周相当漫长,而有拉奇雅的周末却短到只有一天半。
看着坐在书桌前被繁重的作业压地抬不起头来的拉奇雅,小怪物实在不好意思缠着她要听故事。但每天晚上,拉奇雅仍然会打开笔记本,给小怪物讲一个故事。故事的主角永远都是一个善良的小怪物,故事的结局永远是“幸福快乐的生活”里多了一只小怪物。
拉奇雅合上书,“就这样,勇士和公主,还有小怪物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听见床底下传来的呼噜声,拉奇雅笑了。
“晚安。”
就像以前妈妈做的那样。拉奇雅突然想起,已经好久没有听妈妈讲故事了。
听见床上传来的呼噜声,小怪物回应,“晚安。”
今天晚上的故事,结局也很精彩呢!
……
现在要每两周才能等到拉奇雅回一次家了。
“那个叫‘学校’的东西到底中了什么魔法不能好好待着?看我多听话!”小怪物不满地抱怨。
小怪物确实很听话:第一次到拉奇雅家,拉奇雅就告诉它,不许出房间,不能被别人看见……好多好多。而小怪物都做到了--它从没出过房门一步。
对哦,它从没出过房门一步。房门外面的世界它只在来时匆匆看过一眼,早忘记了。
拉奇雅的小房间,突然变成了一个铁笼子。
“咕噜咕噜!”小怪物摇摇头,把奇怪的幻想从脑袋里甩出去。
第二天拉奇雅上学的时候,小怪物躲在拉奇雅的影子里,偷偷出了门。
3)
学校里有很多和拉奇雅一般年纪的人--也有年长很多的人。
拉奇雅告诉过它,和她差不多大的人是“同学”。两面三刀道貌岸然心如蛇蝎唯利是图蛮不讲理霸道蛮横暴力市侩毒舌满口脏话的,年长的是“老师”。
这些小怪物都记得。它为自己聪明的小脑瓜差点笑出了声。
“噗噗,咕,咯咯……”还是笑了。
拉奇雅摸摸自己的肚子:“不饿呀!奇怪。”
那些叫作“同学”的人叫拉奇雅“拉奇”。
小怪物喜欢这个名字:“‘拉奇’?‘lucky’!听起来像小狗,好可爱啊。”
小怪物不喜欢那些凶巴巴的老师。不喜欢他们那高高在上的样子。
而且他们很懒惰,总是把苦力活让“同学”们做,还美其名曰“锻炼”。
值日时只会批评:
“某某某,卫生区怎么还有垃圾?”
“今天几组值日,讲台这样子还怎么上课?”
“扫成这样和没扫有什么区别?”
“组长是谁?”
最让人讨厌的还是不堪入耳的脏话:
“谁再敢扣了我的班级量化分看我不……”
它最讨厌那个叫作“历史”的老师,拉奇雅叫他“历史老师”,每次考试后那个秃顶的怪老头都要罚考差的同学的钱。“这是惩罚!作为资金奖励考好的同学。”办公室里他座位上的一人高的大铁棒让大家不敢有怨言。巧了,拉奇雅就是“考差的同学”之一。
拉奇雅说过:那些故事里的皇帝、国王,都是以老师为原型的。
所以,拉奇雅不喜欢上课。
每当上课时,小怪物就会看见拉奇雅的头一点,一点……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漫着香喷喷的呼噜的味道。
“拉奇雅一定又做香香的梦了。”小怪物想,鼻子使劲嗅了嗅,“好好奇是什么样的梦啊!”
他忍不住,偷偷地溜进了拉奇雅的梦里。
拉奇雅的梦很美:蓝蓝的星空里游着一只巨大的蓝鲸;月亮把星星撒在草原上,熔化成了点点露珠;远方是带着皇冠的勇士,脖子上骑着一只和它很像的小怪物;角落里一颗种子变成了花,又变成了火苗……
拉奇雅和“同学”们游戏,“拉奇,拉奇,狗狗,狗狗”;转身又有一个小拉奇雅在听着妈妈的故事;一边有一个拉奇雅在讲故事,讲给同学听,讲给小怪物听,唯独不讲给老师听;天黑了,小怪物变得如房子那么大,拎着灯,灯光下拉奇雅读着自己写的故事,只给小怪物和自己听;天亮了,小怪物变得如跳骚般小,藏着拉奇雅的耳朵里……
小怪物转过头,看见拉奇雅坐在书桌前。
“拉奇雅,拉奇雅!”它兴奋地冲过去。
拉奇雅在本子上写的并不是作业:
……就这样,公主,小怪物,勇士过上了快乐的生活。
扉页上的标语:不一样的故事。
“这个故事怎么样?”拉奇雅笑嘻嘻地问小怪物。
“很精彩,我很喜……”
“啪!”
一个黑板擦重重地砸在拉奇雅脸上。
“不好好听课又给我睡觉!给我站起来!”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