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湖南人,今天想从一个湖南人的角度给大家讲三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叫做“蜕变”。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有一个各方面天赋都很普通的女生,没有考上大学。在她前面,还有三个姐姐。每个姐姐都高中毕业后,就在县城的各种小单位谋个差事,一个成为了老师,一个成为售票员,一个成为工人。本来她也会走向同样的路,但是,在那段时间,珠三角经济腾飞,大量湖南富余劳动力找到出路,南下打工,她也懵懵懂懂的跟随大部队来到了深圳。聪明的她抓住机会,自学考了各项会计证书,如今的她,是一名20多年丰富经验的会计师,已经在深圳买了两套房,每年都会出国旅游。和她闭塞保守的姐姐们比起来,她的人生借助深圳经济的发展完成了“蜕变”。这个人,就是我的小姨。这是第一代人的故事。
第二个故事叫做“守望”。在21世纪初,有一对摆摊做小生意年轻夫妻,因为没办法负担养孩子的支出,只能拾掇行李,把儿子留守在母亲老家里,南下来到了惠东。这一去就是十八年,在这十八年里,惠东培育出了四个制鞋大镇,被评为“中国女鞋生产基地”,而这对夫妻借助这股发展的力量,从到工厂做学徒开始,到最后自己开了一家制鞋厂。这对夫妻是我叔叔婶婶,他们的儿子是我堂弟。在我最初学到留守儿童这个词的时候,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画面,就是我两岁刚刚学会说话的弟弟问我,为什么别人天天都有爸爸妈妈,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在他爸妈南下的时候他才半岁,如今他已经要高考了。这是第二代人的故事。
作为大湾区的邻近地区,其实我的感情很复杂。我有向往,有感激,因为它给出了机会曾让千百个像我小姨一样年轻的时候勇敢走出去的湖南人实现了命运的蜕变;因为它吸纳了像我叔叔婶婶那样的劳动力,才能养活千百万个像我弟弟那样的留守儿童;但是我也有沉重和不平衡,因为我记得我弟弟两岁的时候问我爸妈在哪里,因为我发现我们家乡辛辛苦苦培育的人才资源基本外流。
直到发生了我自己的故事。这个故事叫“平衡”。和大部分平凡的8090后一样,我走的路都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然后留在一线城市寻求就业机会。很多人都会面临“留在大城市坚持梦想”和“回到家里照顾父母”的矛盾。但是我们非常幸运的找到了其中的平衡。随着交通不断的发展,我现在回家只需要3个小时。我很多湖南的同学,都选择留在广州,深圳,珠海等地。因为在这里,我们一方面可以寻觅一线城市的机会,一方面又可以随时照顾到家里。
这种微妙的平衡,也许独属于我们一代,也让我真实的明白了一个词:共生。大湾区作为一个整体,与周边省份,是共生发展的关系。而这种共生,切切实实的改变了数代人的命运,而之后随着大湾区进一步腾飞发展,势必会产生更多个人家庭与祖国大势的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