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陶晶不相信会有从来不笑的人,偏偏褚言打破了她的认知。在一起一年的时间里,陶晶不止一次怀疑,褚言是否真的喜欢她。
在陶晶眼里,他无论如何都是最
赚人眼球的那类人。和吵闹的人在一起,他的安静就无比迷人,近乎冷淡的神色能轻易扰乱一池春水。和安静的人在一起时,他的平淡逸然如同具备磁铁般的魔力,想让人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他若是一个人,便是陶晶最想念和最不想见的人。他是那么优秀,她是那么普通。
喜欢褚言不是陶晶一个人的事,她的情敌很多,比她聪明漂亮的不在少数,所以她对这份爱并不抱有希望,可是褚言对别人也从未比她对一点点温暖,她又忍不住窃喜。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踏碎了整个世界也未必能影响他分毫。陶晶想过放弃,但不那么容易,顺其自然或许更好。
从偷偷喜欢上褚言开始,陶晶每天都会写关于褚言的日记:
“他认真的模样真的很帅,简直就是东方的阿波罗。”
“他为什么总是那么冷淡呢……”
“好想看他笑一笑……”
大二下学期第十周的星期三,陶晶记得不能更清楚,她比褚言早到教室,和旁边的室友叽叽喳喳地讨论热播剧的情节。室友突然露出见到天神般吃惊的眼神。陶晶不明就里,回头一看,她的天神褚言就坐在她身边,见她讶然,不知所措的模样,嘴角似乎微微上扬。陶晶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她竟然看到了他的笑容。
那节课,她不由得自己不慌乱,笔记只写个几行字,下课时,她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又看看多媒体上的内容,悄悄对室友说:“把你的笔记借我抄一下。”
话音未落,褚言把自己的笔记本放在了陶晶面前。陶晶抬头看看他,依旧是英俊的侧脸,她轻声说了声“谢谢”,没有得到回应是预料之中的事。她摸着他的笔记本,好像能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很温暖。
(二)
陶晶有理由相信她喜欢的人也在喜欢着她,因为褚言牵了她的手。
那是期末考试结束,陶晶和几个要好的同学约好回家之前去KTV放松一下,她没有想到褚言会来。
从学校到KTV需要穿过两条马路,褚言就在过马路时豪无声息地拉起陶晶的手,到了对面又悄无声息的放下。陶晶的脸始终带着绯红,她看着别人似乎没有发现,暗暗松了口气,又偷偷看了看褚言,在撞上他满是深情的眼光时,又慌忙收回视线,他成功掌控了她的情感,比从前暗恋时要更加深入和彻底。
他们都没有唱歌,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别人唱,或者说听着自己更加清晰的心跳声。陶晶没有喝酒,但已经醉的一塌糊涂。褚言的手就放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她稍微往后靠一靠,就能感受到他微凉的衣袖。
对于褚言给予的震颤,陶晶已经难以继续承受,她起身走了出去。
从卫生间出来,她竟看见褚言就站在她面前。她无法越过他,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包厢,又不知能对他说什么,气氛有些尴尬,她不知该怎么办。
“你喜欢我。”褚言一语道破,肯定而自信,又带点洋洋得意的语气让她羞地无地自容。
她低着头看着脚尖,也许过了这一步,她就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爱情了,如果是这样,给自己多一点勇气,又有何妨。
她抬起头,看着褚言,“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褚言一愣,“你为什么不等着我表白?”
“我……”
“而且在我心里,你早就是了。”
陶晶用了很长时间才敢相信她已经是褚言的女朋友了,尽管褚言依旧冷淡,但对她终究与别人有所不同。
她开始感到温馨甜蜜,同时又患得患失。
(三)
陶晶在褚言身上得不到安全感,她小心翼翼的维系着两人的感情,听话,服从,褚言就是她的主导,她的生命。
陶晶害怕毕业,但大四不会因为她害怕而迟到一秒,“毕业季,分手季”的俗语也不会因她的恐惧而消失,对有的人而言,从校园到社会的过度无比艰难,譬如陶晶,她没有准备,骤然间就要面临择业。
她参加过不少招聘会,投过的简历大多石沉大海,几个面试过的企业也都渐渐没了音讯。
她开始心慌,如果连自己都看不到未来,她还怎么指望和褚言共度一生。
陶晶一次次地失望,却也从未放弃。
不同于普普通通的她,褚言的工作可以说顺利很多,他签了一家厦门的公司,不日就要离开这里。
即将开始的异地恋使陶晶本就脆弱的自信心更加击溃,她不能要求褚言不要离开她,她更无法想象要怎么过没有褚言的生活。
(四)
褚言还是去了厦门,他走的那天,陶晶没有去送他,而是在跑招聘会,从举办招聘会的大厅出来时,仰头看见天上的飞机越来越远,很快消失不见,陶晶闭上眼睛,默默擦掉脸颊上的泪。
陶晶越发感到和褚言的未来遥远而渺茫,两个距离越来越远的人如何还能够平行?
他们联系的时候很少,陶晶不止一次地想过放弃,想通过渐行渐远的方式使自己少一些痛苦,可是,褚言偶尔的温情总是让她内心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堡垒瞬间轰塌,他掌控着她的情感,一如往昔。
褚言很少说什么甜言蜜语,所以他关心的话才显得尤为难能可贵。陶晶无法放弃,又无力捍卫。她想过分手,偏偏又有对爱情从一而终的期盼。她渴望褚言能多给他一些温暖,或者干脆一冷到底,褚言的不瘟不火让她时时刻刻有一种站在悬崖边的感觉。是拥抱幸福还是粉身碎骨,完全凭借于褚言的言行。
陶晶讨厌被褚言完全牵制的自己,所以她狠下心提出了分手。
她握着手机的手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等待着褚言回应的每一秒都是煎熬。她能听到褚言的呼吸声和自己强烈的心跳声。
“我不同意,陶晶,等我回去。”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陶晶竟莫名的感到心安。
(五)
陶晶在当地的一家科技公司就职了,薪水不高,但足够生活,不需要伸手和家里人要钱了。生活在经历了数次波折之后又归于平淡。
她对一切都是不愠不火的态度,包括对褚言,只是她明白,在内心深处,她渴望得到褚言哪怕多一点点的温暖。
她习惯了自己承担一切,上班期间早出晚归,忙得一塌糊涂,感冒发烧到40度也不会向谁寻求一点点的关怀,这不算什么,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
一个星期天,天气很好,她没有像原来一样猫在家里看小说,而是和一个朋友约好去商场逛街散心,她买了一条深蓝色的连衣裙,衬的她很俏丽,她笑了,嘴角有阳光在跳跃。
回去后,她拿着手机犹豫着是否要给褚言打电话,把自己的欢悦分享给他。
手机上出现的“褚言”两字让她怔愣了许久,若不是响起熟悉的来电铃声,她不会相信,褚言主动给她打电话了。
“喂。”她的声音很轻,生怕打扰了这难得的好时光。
“陶晶,我下周就回去了。”
陶晶微微一笑,“真好。”
“是啊,我想你,很想。”
陶晶眼前模糊了,感到无比感动和心安,她挂断了电话,因为不想他听到自己的哭腔。
在她心里,一直在渴望他温暖如春,或许,她等到了。
(六)
褚言回来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温暖而不炙热,覆盖在陶晶姣好的面容上。
久别重逢的喜悦使原本相敬如宾的两个人第一次体会到了热恋的感觉。就这样吧,就这样携手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工作,结婚,生子……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有序进行着,褚言依旧不苟言笑,但他的温暖无处不在。
植物园里还是百花争妍斗艳的热闹景象,褚言拉着陶晶的手,在花叶扶疏间穿梭。
我曾因你的冷淡,我的艰辛而准备放弃,好在我赢了,赢了你,温暖如春的你。
褚言在一片郁金香前停下来,拿起相机预备给陶晶拍照,陶晶含泪一笑,紧紧地抱住褚言,就像紧紧地抱着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