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异小说
“砰砰……”
有人在门外敲门,坐在院子里沏茶的张大娘,她提起土陶瓷小圆壶的手一顿,目光下意识落在院子的木板门上。她长满皱纹的脸就像是挤满了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沟壑。没来由的,本就头疼,于是内心不由升起一丝烦躁感,“这一大早,怎么回事??”
“张大娘……不好了!”门外站着一个肥头大耳的青年,正是村子里的大胖,大胖长得五大三粗,肥头大耳,本该洋溢着年轻人特有活力的一张脸上,此刻,却只有带泥的黄气,显得有些疲惫。
张大娘扫了眼茶壶,心里嘀咕这茶刚泡上,还未来得及喝,怎么就……
茶桌上袅袅的青烟缭绕了一个又一个烟圈子,最后直直升上高空,直到消失不见,这悠闲惬意的一幕与门外的急促形成鲜明对比。张大娘开门后看到个大胖子,吓得连连后退,这不是才在凌晨来过一次家里的大胖吗?长了翅膀不成,这才天亮,他就飞来了?“大胖,你怎么来了,老头子呢…”
话没说完,大胖就打断了她,“张大娘,不好了,黄爷爷他不见了。”
“什么?不见?到底怎么回事?”张大娘瞳孔一缩,盯着大胖的脸,期望能在他脸上找到答案,却只看到了大胖风尘仆仆的样子。大胖家离这里有三里地远,他一定是风风火火赶过来的。想至此,张大娘的心更慌了。
大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这六月的天,热得汗流浃背,一路走过来,他顾不得发疼的脚后跟,只想着来给大娘通风报信。
“张大娘,是这样的,黄爷爷到我家没多久,他说要去茅厕一趟,结果半天不见人回来。我们去找了没见着他,不知怎么了。”
张大娘张大了嘴巴,惊讶得有些不敢置信,“糟老头子能去哪里?掉进粪坑里?千万别出事……”张大娘踏出院门一步,反手关上门,把钥匙别在腰间,“走走走……我跟你去找找。我正打算泡点茶喝了就去,怎么就出事了?”
大胖的父亲卢大爷去世了,黄大爷凌晨就去大胖家了。
“好,快走,早点去说不准就能找到了。”大胖不安得搓手。
两个人,一胖一瘦走在太阳初生的乡间小路上,晨光正好打在他俩的门面。
等到张大娘和大胖子到了村里的大胖家里时,家里的庭院已经乱成一团了,吵吵嚷嚷的,根本听不清楚人们在吵什么。大胖扶着额头,很是头痛,就拉着张大娘穿过人群。
但是张大娘,心中早已惊骇不已,慌慌张张的,早已没有了刚才泡茶时的那份悠闲了。她刚进到大院门口,大伙们就围上来了。
“张大娘,你家的黄爷爷还是没找着,你千万不要悲伤。”
“张大娘,不用害怕,你家老头子一定能找到,只是时间问题吧。”
“哎。哎,张大娘,黄老头子到底怎么回事呢?”
“喂!张大娘,你说说黄老头儿是怎么回事?大活人捉迷藏呢?不能把大伙当做傻子一样晾在这里不管了呀!”
关心的有之,讽刺挖苦的亦有之,张大娘刚才的惊慌害怕反倒在这盘冷水的当头浇下,消失不见了。这些人的心思岂能逃过她那双慧眼?她冷冷一笑,目光巡视过哪些挖苦她的人,声音还要比表情更加冷,“哼!笑话!你觉得我要是知道,我还能来这里找他?”
刚才起哄的男人在她冷言冷语的反驳下,立刻噤声不语,一个个低头装作没听见,演得好像刚才的无理取闹不是他们做的一样。
张大娘目光转向刚才关心她的妇女们,这些都是她家的邻居,哪个不知道张大娘是村里最受人尊敬的人,大部分都受过她的恩惠施舍。至于刚才那些起哄的男人,不过是嫉妒,甚至不服气张大娘的威望,趁着黄大爷不在场,难得刁难,取笑她一番。
“这样吧!大伙们兵分三路,先在村子范围找,找过一遍后,先在院子里集合。”张大娘这样吩咐付道。她心里在暗自嘀咕,老头子能到哪里去呢?好奇怪。大家忙着给大胖的父亲送葬,正在家里置办酒席,谁知道,竟然出这等事情。
很快,大胖也从房子里面出来了,“张大娘,我娘说,她一直都没有见着黄大爷。”
张大娘,“唉!一起出去找吧?你在我的队伍里。”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了,到了村里的小池塘边兵分了三路,而张大娘一行人朝着村边的小树林里去了。
而黄大爷,他一路往前走,快要走到小树林深处了。本来,他是沿着院子外头的一条小径朝茅房走去上大号,即将打开茅房的瞬间,一只美丽的大红蝴蝶凭空冒了出来。
大红色的翅膀点缀着黑灰色的大大小小的圆圈,艳丽至极,它轻轻地扇动,黄大爷甚至能感觉得那股被羽翼徐徐吹过来的风,十分柔和。黄大爷紧紧盯着它那对乌黑的小眼睛,看呆了。因为它的眼睛一闪一闪的,涌动着生机。它在半空扑腾着翅膀,小小的身体却一动不动,见黄大爷看过来,它的翅膀忽然加快了扇动的频率,就像见到了什么激动的事情一样。黄大爷略微浑浊的双眼跟着翅膀的扇动而眨啊眨,那花蝴蝶开始往前慢慢飞去了。
他像是中了魔怔一般,刚才剧烈的腹痛此刻也莫名不痛了,默默跟在花蝴蝶的后面,脚步略微不稳。意识到黄大爷的跟随,花蝴蝶内心不自觉升起一丝微笑,它忽高忽低,飞得似乎有些高兴。
而黄大爷始终一言不发,一步也没落下。一人一碟很快就到达了小树林里,花蝴蝶忽然加快了震动的频率,往高空振翅而去,过了一会儿,它又突然一个倒栽头,急速下降。就在它距离黄大爷还剩下一个人的高度时,蓦然变成一个轻飘飘的影子,最神奇的是,这轻薄地一捏就能碎掉的影子,竟然还有一张面孔。
“这面孔不是。。。。”看到这张苍老的脸,黄大爷像是被人拿着一根沉重的棍棒狠狠敲击了一下脑袋,忽然就惊醒了。此时的他已经从迷蒙中清醒过来了。记忆像是失控的洪水涌进大脑,纷乱繁杂,他看到住在溪村的年轻的卢大爷。他俩不同村,但那时候却是一对玩得最好的朋友。至今已经有大概三十年没再来往了,这一切缘起于他俩同时爱上了卢家村的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名叫美芳,就像一缕春风一样照亮了这对好哥们的心房。那时候哟,这对哥俩到处捣蛋搞破坏,最爱逗弄美芳,取笑美芳为乐。美芳经常被他俩逗哭,但她的天空都是湛蓝湛蓝一片晴朗,又怎会计较这些?本就大度的美芳从未计较,她知道这两个坏小子心底也不坏,只不过是缺乏了父母的管教,越发地变得无法无天而已。趁着他们还有救,美芳经常去找他们,煮好了一些农村才有的番薯芋头,给他俩送过去,试图感化他们内心,召唤出尘封已久的善良本性。
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人,都呆在村里帮父母干农活。谁知道,时间一长,黄大爷和卢大爷都悄悄爱上了美芳丫头。两人皆私底下向美芳透露过爱慕,却都因怕对方窥探,从来没给对方坦白过这些心迹。而美芳也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些爱恋,她不确定自己会爱谁多一点。
直到有一次发生事故,一切都变了。三个人一起去很远的地方游玩,路过一个小池塘时,黄大爷的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坏点子。他假装摔倒,双手按在前面的卢大爷后背上,按着他往朝右前方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