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穷的时候,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是悟空问答上的一道问题,跟答的人有很多,尤其是70年代以前出生的人,大多都是从贫穷的泥沼中走出来的。
我虽然出生于80年代,但在那个交通闭塞的穷乡僻壤,贫穷,依然是家乡人短时间内无法摘掉的大盖帽。
而我家由于爷爷奶奶去世早,叔父姑姑们也都成家另立门户,撇下身患残疾的父亲独自一人生活,可想而知境况有多差,母亲过门时,家里真的是一穷二白,就差揭不开锅了。
父母身体不好,没有手艺,家里所有的收入都指望着那几亩薄田。
随着我和弟弟的相继出生,吃穿用度的开销越来越大,生活愈发艰难,即便是母亲仔细算计着过日子,还是常常捉襟见肘。
幼年时,孩童的世界简单快乐,并没有意识到生活有多难。
记忆中第一次觉得穷,是在上学交不起学费的时候。
那年,因遭遇旱灾,庄稼的收成大打折扣,自家吃都不够,更别说有余粮拿去卖了。没有余粮卖,对于一个没有副业收入的家庭来说,也就意味着失去了主要经济来源。
我上学那会还没有实行义务教育,学费相对于家庭收入来说是一笔相当大的款项。
开学时,母亲搜遍了家里所有的零钱,还是没有凑够我们姐弟俩的学费。
尽管我的成绩一直名列班级前茅,但交不齐学费,老师还是按学校规定不给我发新书,并限我在一周内补齐学费。
第一周,我拿着邻居家姐姐的旧课本,在同学异样的目光中上了一周的课。
第二周,我依然没交齐学费,平时对我挺不错的班主任,也只得无奈地让我停课回家讨学费。
众目睽睽之下,被老师要求停课回家拿学费,我那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的打击,那是我第一次与贫穷零距离接触。
学校距家的几公里路程于我来说,仿佛是千山万水,站在学校大门外,我踌躇着该不该回家。
我知道回家不仅拿不到学费,还要看母亲的满脸愁容,听她的长吁短叹,小小年纪的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索性就不回家了,反正横竖都是没有钱。
那天我在学校与家的路上晃荡了一下午,挨到放学时分才回家。
晚饭时,我不得不开口将班主任的话转告给了母亲。
母亲叹息一声后,就去附近的亲戚家借学费,被亲戚一阵奚落:“家里条件这么差,还给她念啥书,一个女孩子家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终还不是要嫁人生孩子?”
第二天,母亲去学校跟老师商量缓缓,被老师一阵数落:“别人家孩子学习跟不上拖累了家庭,你家孩子是被家庭给拖累了。”
半夜时分,我听到了一贯要强的母亲低低的哭泣。
在贫穷面前,自尊真的成了奢侈品。
穷则思变,经此事件后,为了改善家中窘迫的经济状况,也为了拾起那碎落一地的尊严,母亲决定跟父亲外出打工,我们姐弟也因此成了村里第一批留守儿童。
留守儿童的心酸,真的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深刻体会个中滋味。
也因为经历了贫穷,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我和弟弟都有着强烈改变命运的愿望,没有父母督促的我们并没有懈怠,而是更加努力地去读书。
贫穷,使我们过早地懂得了:用知识改变命运是寒门学子唯一的捷径。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也许是幸运,也许是老天垂怜,我们的付出都有了超值的回报,寒窗苦读十几年,考上理想的学校,毕业后拥有了体面的工作。
如今,我们都过上了曾经向往的生活,拥有了一个相对富足的人生,这是少时的我们所不敢想象的。在城市拥有自己独立房产的父母也因此成了村里人敬慕艳羡的对象。
都说苦难是一所学校,年少的我们在这所学校里过早地尝到了人情冷暖、世事艰辛。
但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段贫穷的磨砺,我们坚定了改变命运的信念。信念真是个好东西,它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时刻提醒着我们,激励着我们奋发向上。
尽管穷过,但我依然感谢那段经历,那是我人生中一笔宝贵的财富,忆及过往,我们更加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贫穷只是暂时的,努力奋斗才是关键。
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窗时,不必抱怨,我们可以想办法打开通往幸福生活的大门,迎接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