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
“胃”
“怎么了？”
“这些年胃一直很好，没有过不舒服，可是最近连续两次胃痉挛，疼痛剧烈且发作周期频繁，消化内科大夫建议做B超排查”我捂着隐隐作痛的肚子答道。
眼前这位医生是本市医学影像学领域颇有建树的一位资深专家，当涂有耦合剂的探头开始在我的腹部轻滑时，我盯着老医生的面孔，白净的皮肤和呈不规则片状的老年斑形成鲜明对比，眼球虽略显浑浊，但看起来有一种饱经沧桑、阅尽千帆的坦然。
“王老师今天吃烧麦肯定是点多了，否则怎么来的这么晚……”立于一侧的两位年轻助手笑道。
“昨天那个小男孩的颅骨资料找到了吗？”王大夫问道，并未正面回应助手的打趣调侃。与此同时，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脑屏幕，似乎不肯放过每一处细节。
“下来吧，没什么大问题，如果是慢性胃炎的话，机器是看不出来的”
“哦”
打印机开始隆隆作响，缓缓的输出我的检查报告。随后，老医生细致的审过报告单并签过字后递给我。
“把那个小男孩的资料调取出来我看下……”这位花甲老人没有太多表情，语气缓和而深沉，俨然一副严谨认真的状态。一旁叽叽喳喳的助手们手忙脚乱的操作着鼠标。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
老人令我肃然起敬。不只是他专注工作的状态，更是气场中透露着老成持重的气息，和我在网络直播中看到的那些行为乖张的老人形成极端反差。我对老人进行视频直播并无排斥，面对那些对着20多岁且有着俄狄浦斯情结的小鲜肉喊老公、赤脚穿着吊带背心在跑步机上摆拍的白发老妇，以及搂着年轻貌美、珠光宝气的女子大呼小心肝的老头们只能深表无奈。旧时的女人谨遵三纲五常，甚至丧失了独立的人格和自由的意志，裹着三寸金莲如履薄冰的伺候着夫家老小。古时以“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著称的一代圣贤们拼尽一生才学志在报国。而信息爆炸的当下，为了吸粉赚钱的老人们加入主播大军，使尽浑身解数吸引大众眼球，不断挑战着三观底线，未免有为老不尊、自毁形象之嫌。
诸如朋友圈里的伪勤奋、假励志，以及视频直播中五花八门的奇人怪事无不构成当下网络烘炉包容万象的特征，也让我们见过了太多以人设立足的人，他们秀恩爱，炫富有、表决心……而人设，是世界上最不坚固的东西，它可能因为一张偷拍，一次修电脑，一段酒后的情不自禁而碎成渣渣。
我有一个南红荔枝冻手串，喜欢它是因为它的简单通透，如同做人，不仅要体面的活着，也要明白的活着。去繁就简，见素抱朴。绝非迎合流行趋势而一度迷失自我，还自我安慰说人生就要各种尝试、疯狂体验，老了才不至于遗憾后悔。时下快手、抖音这类社交APP早已演化为仅次于微信、QQ的信息传播重要媒介平台。主播们或狂吃海喝、或言行轻佻，身体力行的向广大网民积极展示着“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新奇视角。在我看来，好好说话和情绪稳定是一个成年人应有的教养，面对“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虚拟空间始终保持应有的理性和态度。然而那些局限于“不知道自己不知道”认知层面的哗众取宠之辈乐享其中，疯狂吸粉一跃成为网红，带领着一众不明就里、不知生而为何的粉丝自成一派。在言谈和作品中露出浮夸高深狂妄之态，甚至玩弄着道德手铐肆意绑架他人，因为不如此他们大概无法使自己和别人相信他们也是所谓艺术家。他们往往把庄重质朴误认作浅显呆板，又把华丽个性误认作丰富深刻。抛开了索其精华、去其糟粕的上网观，淡化了传统文化的理性研判，热捧以戾气、乖张、桀骜不驯为标杆的“新潮”文化，可怕的是正在以病毒式传播速度大肆扩散。鲁迅先生如若还在，必是见不得此等种种。网络这把双刃剑弘扬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同时，悄然成为乱象丛生的土壤并助其枝繁叶茂的壮大。
这世界有时就是如此讽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