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18岁那年高考落榜,我突然就没书读了,我整天在村里瞎晃,从村头晃到村尾,肚子饿了就回家找吃的。我爸看我不顺眼,每次见面总是对我唠唠叨叨,我有时生气也会顶他几句,有时就装作听不到。村里也有几个和我一样无所事事的少年,我们几乎天天在一起瞎混。
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可就是没钱,自从毕业后我爸一毛钱都没给过我,买根烟的钱都没有。我觉得这样的日子总不能过一辈子,我决定跟着三伯去干建筑,因为听说干建筑来钱快,虽然辛苦,但是比进厂自由。
晚上我去三伯家找他,“三伯,我想跟着你去干建筑,你可以带我去吗?”
三伯从嘴里慢慢呼出烟气,放下手中的烟筒,“干建筑没得本事的,你看三伯都干了大半辈子了,现在还在干建筑,趁着年轻多读点书。”三伯不停地咳了好几声,吐了口啖在地上,用鞋子踩了几踩。
我看着三伯说:“我不想读书了,我想赚钱,你带我去干活吧。”
三伯叹了口气说:“以后你会后悔的,年轻的时候不多读点书。去干活的事情,你爸同意吗?”
我说:“我爸肯定同意,他巴不得我出去干活,我在家他就看我不顺眼。”
三伯说:“那你明天就跟我到隔壁村去干活吧,记得要早起,5点半就要起床了,否则太阳大了干活更吃力。先在家里吃点早餐,雇主家只包中餐的。”
02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了,我妈也是心疼我,一大早起来给我煮稀饭,还给了我一顶草帽。吃饱了早餐,三伯用摩托车搭我出发去干活了。路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摩托车经过,估计也是去干建筑的。
到了工地上,三伯交给我的任务就是用斗车拉砖,就是所谓的搬砖。以前读书的时候常常调侃,毕业后就去搬砖,特么的我居然真的来搬砖了,而且搬砖一点也不好玩。我把砖装到斗车上,装满一车就拉给三伯砌墙。
三伯有些惊讶看着我说:“你的手套呢?”
我说:“什么手套?”
三伯放下手中的砌刀,从口袋掏出两个手套,“幸亏今天多带了一双,快戴上手套,搬砖不戴手套,再搬几车你的手就要破皮出血了。”
我接过手套戴在手里,“三伯,谢谢你罩着我,以后赚到钱了,给你买好烟抽。”
三伯笑了笑:“你能干完今天再说吧。”
我拉着斗车继续去拉砖,才拉了一车,我就开始大汗淋漓了。看着眼前这一堆砖,突然觉得好恐怖。我皱皱眉头继续搬砖,不知道拉了多少车后,太阳就出来了,太阳一出来干活更累了。好几次我都想直接不干了,回家躺床上吹吹风扇过日子,可是我又很想赚钱买个手机,为了手机我只能忍了。
好不容易到中午吃饭了,我居然吃了三碗饭,肥肉也吃了好多块。吃完饭,三伯他们就拿木板找阴凉的地方睡觉了,我连木板也不垫直接在地上就睡着,简直是太累了。不知道睡到了几点,三伯喊我起来干活了,我垂死挣扎地爬起来,我发现一觉起来,我这腰也酸了,背也疼了。但是活还是得继续干的,为了买手机。
到了下午6点,终于可以收工回家了,我坐在三伯摩托车后座上。三伯问我:“明天还来吗?”
我说:“来啊,我要赚钱。”
三伯说:“小子有志气,可以吃苦耐劳,即使将来赚不了大钱,也不至于被饿死。”
晚上我早早地睡觉了,从未感觉身体那么累过,可怕的是明天还要继续同样的生活。
03
我就这样跟着三伯干了两年,从搬砖到和水泥再到砌墙、刷墙,我几乎都学会了。钱没赚到多少,主要是我花掉了,但是学了些手艺,刷墙没那么累,在室内不会被太阳晒,工钱还多些。眼看着村里进工厂的同龄人都交上女朋友了,我也想交个女朋友,可是我这天天在工地哪里能遇到女朋友。
近两年村里很多人都去广东干建筑了,听说广东的工钱高一些,我也跟风去广东,主要是我想去看看大城市是什么样,如果再能交个女朋友什么的那就更好了。
第一次看见大城市的模样,我简直是惊呆了,这里的楼好高,路上都是小车,公交车,女孩们都穿得很时尚,也长得很漂亮,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大城市,和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一样。我真心喜欢上这里,我暗自下决心,我一定要努力赚钱,我也想在大城市生活。
我们的工地是一座还未装修的大厦,我每天的工作就是刷墙,我买了张折叠床,晚上就睡在工地上。工地是包吃的,有时候我不想吃工地的饭,就到工地附近的小饭馆炒几个菜,喝点啤酒。后来,我常常来这里吃饭,这里只有三个女服务员,长得还不错,有一个比较特别戴着眼镜。
因为是常客,她们估计也认得我,我也慢慢变得自在些了。我说:“美女,给我多拿两支啤酒。”
拿酒给我的正是戴眼镜那女孩,我问她:“你是大学生吗?”
她摇摇头:“不是呢!”
“不是,你还戴眼镜。”
“只有大学生才可以戴眼镜吗?”
“也不是,就是觉得不是大学生戴眼镜怪怪的。”
“你这什么谬论?”
我赶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比较特别,你和她们不一样,你身上有一股说不出的气质。”
你笑了几声:“你勾搭妹子的桥段有点落后了,你这种桥段我见多了。”
不知怎的,我突然觉得心跳好快,脸也很发烫。我紧张地低下头,不敢看她。
04
之后每次来小饭馆吃饭,我总是有意无意的找她的麻烦,一会让她给上我啤酒,一会让她给我加壶茶。她倒也没有怨言,或者这就是她的工作吧。我们慢慢地成为了朋友,知道她叫蒋小花,我们还互加了微信,晚上的时候,我总喜欢找她聊天。每次她一回复,我就激动不已。偶尔她不理我,我连刷墙的心都没有了,好几次都被工头骂了。
两个月后,这栋大厦几乎就完工了,预示着我即将要离开,要去往下一个工地。那晚我鼓起勇气约小花到附近的公园散步,小花倒也爽快地答应了。我们并排着走,一路上我们很少话聊,气氛有些尴尬。走着走着我突然牵起小花的手,小花惊了一下,赶忙把手抽回去。
我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小花,我没什么文化,也不太懂得浪漫,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小花犹豫了一下说:“我......”
我打断小花的话:“千万不要拒绝我,我真的喜欢你。”
小花说:“我也没谈过恋爱,我想考虑一下。”
我说:“不要考虑了好吗?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我明天就要到别的工地了,我怕错过了这一次就会永远错过。”
小花脸红地点了点头。天呐,小花居然同意当我女朋友了,我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这时我那些坑工友,这次终于没有坑我了,在表白成功时,把我定的玫瑰花及时送来。他们在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小花害羞的跑开了,我追上去拉住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再挣脱我的手,我想牵着这双手到永远。
晚上我高兴得整晚失眠,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想着小花。可是一想到明天就要和小花分开,我又难受得想捶胸。
第二天我收拾好东西,准备要赶往下一个工地干活。小花来公交车站送我,她给我买了水和面包,她叮嘱我,“水和面包放你包里了,要记得吃。”
我说:“你快回去吧,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小花眼睛湿润地说:“我要看着你走了,我才回去。”
其实,我心里也想和小花多呆一会,可是公交居然这么快就到了,我只能搭上公交走了。我看着小花还站在站台上不动,我知道小花肯定在哭鼻子了,是我不好,刚和她在一起就要分开了。
05
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忙点也好,这样可以减少我对小花的思念。晚上我总是想和她视频,可是工地上又没有wifi,我只能用流量和她视频,每次视频完我的手机基本就没话费了。
过了几天,我真的太想念小花了,我搭了将近30个站去见小花。我走到了小饭馆门口,我打电话给小花,“你猜我在哪里?”
“在工地?”
“不对,你再猜猜看!”
“我猜不出来。”
“你走出门口看看。”
小花看到我突然出现在小饭馆门口,她激动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呀!”
你脸又一次红了,“大老远的跑来跑去的,下次不许这样了。”
我说:“只要可以见到你,做什么都值得。”
请小花吃了个饭,我又要回去了,再不走就没有公交了。小花依依不舍得看着我,我安慰小花说:“我过几天又过来看你。”
小花点点头不说话。
遇见小花之后,我开始想赚钱了,我想让小花过上好日子。在工地上,我开始跟着别人学贴瓷砖,安装窗户,拉电线等,毕竟技多不压身,我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文化,可以选择的工作少之又少。
我生日那天,小花居然一声不吭地提着蛋糕来工地找我,我看到小花突然的到来,我真是感动不已。我不顾旁人在,把小花抱在怀里,“你怎么来了?”。
小花说:“今天你生日,我想陪着你过。”
我赶忙拉着小花走出工地,“这里危险,以后你不许来了,知道吗?”
小花说:“不怕,不是还有你在嘛!”
小花陪我一起吹了蜡烛,一起吃了蛋糕。高兴之后,突然觉得自己好窘迫,浑身脏兮兮的,刚才我还抱了小花,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小花。“小花,你会不会嫌弃我,我只是一个建筑工?”
“不会呀,我也不过是一个服务员小妹。”
“也许我一辈子都是一个建筑工,我三伯就是干了大辈子的建筑工,现在还在干建筑,你害怕吗?”
“不怕,干建筑工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都是凭本事吃饭,不偷又不抢。不过话说回来,你总要有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干服务员是吃青春饭的,我想存点钱就去考个会计证,以后去做个收银或是能做个会计也比做服务员强些。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说:“我以后想当包工头。”
小花突然就笑了:“包工头也不错,至少也是个头。”其实,我没敢告诉她,我想开一个装修小公司,怕她以为我不切实际。
06
我开始存钱,每天在工地吃饭,每天住工地,遇到没活干的时候,也不出去随便花钱。除了给小花买衣服和买礼物,剩下的钱都不能随便花,我连烟都成功戒掉了,因为买烟要花钱。
两年的时间里,我存下了10万块钱,我告诉小花:“我开一个装修小公司,和网上很火的那个土巴兔签约。”
小花说:“我举双手赞成。”
我有些担忧地说:“如果创业失败,这10万块钱就打水漂了,我又要重头再来,你害怕吗?”
小花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不怕。”
公司开在南宁,我们的家乡,我让小花帮忙算账,毕竟她考过了会计证。我找了一些以前一起很好的工友,组成了一个团队。开始时订单很少,后来由于我们活儿做得细致,干活勤奋,从不偷工减料,得到了很多好评,慢慢的订单多了起来。
我们从无到有,经历了很多的困难,很庆幸我们没有放弃,很幸运小花也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我知道现在还只是个开始,但我相信我们会越来越好!
2017年我23岁,小花22岁,我向她求婚了,可是她拒绝了。听到她拒绝的声音,我的心顿时好疼。
我问小花:“为什么?可以给一个理由吗?”
小花说:“我不想要什么戒指,如果你能把我们的爱情写成故事,我就嫁给你。我读书的时候就想写小说,可后来一直没实现,我想成为故事里幸福的女主角。”
我说:“好,你等着。”
一个男人为了爱情,他真的可以成为“作家”,每写一个字都代表着我对小花的爱。为了爱情,我也是拼了,写了好几天,也改了好几天终于写完了。
我在故事的结尾写上:蒋小花这是你要的故事,麻烦过来看一下,看完后抽空我们一起把证给扯了。
2017年10月1日,是国庆,也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