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有感而发,我认为人在两种情况下最容易生发出感慨,一种是初始阶段,即瞥见希望之光的时候,另一种则是垂危挣扎阶段,即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欲悬悬而坠时,前种情况下的情感大多是激动和富有能量的,后一种情况的情感大多是悲怆而感伤的,然而此文我想带着两种情感来写我瞥见文学微光时的所想。
首先来说说:文学,它是怎样进入我的生活呢?
记得我还是个孩童的时候,鲁迅先生的文章就陆续通过课本教材的方式“强行”植入我的大脑,并影响着我的价值观。
那时阅读到的文章,现在还有印象的是《风筝》,《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社戏》,《故乡》,《藤野先生》,这些作品大多选自于鲁迅的回忆性散文集《朝花夕拾》,直至初中,那些救治国民劣根性的“药”的文章才陆续被学习,有站着穿长衫的“孔乙己”,有相信鬼神之说的“祥林嫂”,有靠精神胜利法活着的“阿Q”,我常认为鲁迅是画众生相的圣手,受到他的教导的学生萧红也是,只是前者的叙事视角是多变的,而萧红却更专注于第一人称的叙述视角,我想就是这点人性的共鸣,或者说通病,让我记住了鲁迅,也记住了萧红。
由于读到的鲁迅文章的篇幅之多,所以我常认为鲁迅是我的文学启蒙老师,无疑上世纪上半叶的中国的国情是内忧外患,现实主义的文学作品成了那个年代教化国民的主旋律,也在我的潜意识里产生了影响,那时的我对文学的定义是“务实”,认为文学所要传达的内容是“命运悲剧”,当然那时的我只是若有所感,不知如何用言语来表达。
当然还有几个作家仍给我留下印象,如郭沫若的《天上的街市》,它说“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而今每每仰望天空时都在想像天上有一座繁华街市,那是一座如“桃花源”般远离尘嚣的城。又如朱自清的《匆匆》,而今的我总一遍遍地数着自己的日子,一边担心自己活的匆匆而无所作为,一边又担心自己不够爱惜身体,折损了生命。又如臧克家的《有的人》,它说“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活死人和死活人的思考一直在持续,而我也更加坚信“鲁迅精神”的可贵。当然还有聂绀弩的《我若为王》,他呼吁铲除一切奴种,而我却想着作为一国政治首脑应有的担当和责任。
说到底那时的文学只是一些语文教材篇目,一些公共学习材料,我只停在“恍有所悟”的阶段,而接触到的只是现实主义的写作手法,读者甚至可以认为我是个专心听课的孩子,无关于写作或文学。
这种状况的改善是从认识雨果开始。记得那是一封信——《就英法联军远征中国给巴特勒上尉的信》,信的内容当然是反讽的,批判的,作者是反对战争的,这是作者的人道主义的立场,其后也读到《巴黎圣母院》,显示了作者是归属于浪漫主义作家群。
至此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在我的内心扎下了根,一中一西,他们同属于战乱时候的作家,都有着强的忧患意识,当然这类作家在中国古代也有代表,“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范仲淹,“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的杜甫,“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文天祥等等。
所以起初我在写文练笔时就脱离了一部分青少年所担忧的情爱问题,而是如愤青般“指点”社会问题,当然现在看来那时的自己是稚嫩而浅薄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没有真正认识社会,没有认识到不同社会阶层的人需要守住的阶级立场,没有认识到人的复杂性,更偏向于金庸小说里的二元对立的人生观,把一个人放在“好人”和“坏人”的对立立场上进行“裁决”,所以文章的局限性很大,可读性很小,这也是情理之中。
初中毕业后的我选择了理科,我有了毕业学医的打算,那时我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好,当然学医的出发点来源于外公的病。
再之后的路便无法掌控,一晃就是十年的波折和坎坷,直到去年初,我告诉自己要学一门能够让我有兴趣终生致学的科目,且是能通过“勤来补拙”的科目,它需要让我活着,而不是生存,当然我拒绝成为活死人一类的加缪笔下的“局外人”,也为了死后还能活着的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几重原因下,我选择了——文学。
但选择之初,除了迷茫,更多的是无望,书籍的购买都是网上搜寻而来,即使我深居简出,甘于平凡,阅读过百,即使我的写作水平有些微提升,这也给我带来一些“称赞”,比如才女之类的话,但我终明白这大多出自于别人的好意或无意,我终是个门外汉,文学只是一些书籍的阅读和自学。但它们让我真正的了解到文学之大,大到不限于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且它们只是西方国家上几个世纪的写作思潮,现在早已有超现实主义,而拉丁美洲有魔幻现实主义。即使把这一概念放到古代,文学也囊括之广,并非语文考试的“作文”之文之简单,也不止语文课本之单一。甚至我并不能认可一个现象,当我说起文学或写作时,别人回答我:我的语文很差,文笔不好。
语文和文学也许有联系,但我作为一个曾经语文成绩并不好的学生来说,应试考试的成绩并不能判定一个人是否能学习文学,更不能说明他学不好文学。当然我也有些懊恼为何曾经学理科的我相信父辈们的说法“文科生大多都是读不好书的人”的臆断,它给我打开的一扇门不是让我欣然接受上帝为我关上的另几扇门,而是让我学会在关门时奋力一击。我曾想文学即使不是鲁迅笔下的“药”,也定是具有“缓痛剂”的功效,它没有让我成为纤纤文人,弱不禁风,反而使我学会了承受苦痛和生活的本来面目。它是一种精神上的软物质,功利主义当然与它不大相称,但若志向是“悠然见南山”,文学的力量当之无愧。
但文学之难也摆在我的面前,一在其范围之广,二在现已非“内忧外患”的国情,文学之重转变为文学之“轻”,三在难寻文学之路的引路人。
然而事情终究有了转机(为何用转机来说,因为目前为三无人士,无关系,无背景,无支持),便是认识了一人——老师,他主动向我问起“报刊写稿”的事情,也告诉我入会,出版,稿酬等事宜,真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也让我适时地调整自己的未来规划。
我想这才使我真正瞥见了“文学的微光”,他向我提到选择文学之路,而放弃前途的老师确实有之,但如我般做“文学义工”的却是奇特。但我心想“天道酬勤”,“厚德载物”,“无为而治”,不争也是争,何况我早已做好穷极一生学文学的穷书生的准备,定位准确,定位之低,甘于平凡,我想走到哪一步,都无所谓有悔。
其实我是有幸的,老师也是爱好文学之人,也因此放弃了一些前程,当然他早已出书,13岁开始发表作品,他取笑我“蛮拼的”,而我说“笨鸟先飞,半路出家的笨鸟有啥资本不搏上一搏”。写到这里,道一声感谢给这位领路人!
文学啊,在我24岁的年纪才悻悻然进入我的生活,我想如果我不早夭,终可以留下点什么吧,可留下点什么呢?笔直的孤魂?或者如谭嗣同所言:革命就要流血,那我的文字也会是血,可是臆想的苦痛之血?还是叫人害怕的“骇人血”?我想更多的还是遭人厌的蚊子血,但仍会为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而写吧。
日记写于2018.07.05
附:
①登报文章是《蛙鸣余悸》。作品要求:字数800左右,有主题,乡村,散文。
②登杂志文章是《红之爱》。
无戒90天挑战训练营第三期
第三十二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