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晚饭,夏日一个人的晚饭,中午剩下的一小碗汤,一小碗饭。敲两个鸡蛋,做个蛋炒饭,把汤热上,凑合着算一餐。
现如今凑合算一餐的蛋炒饭,在儿时的记忆里却算得上让人流口水的美食。
上学远,走路得花差不多一小时。冬天是天不见亮就出门,晚上打着电筒才回家。母亲起早除了煮一家人的早饭——红薯稀饭,还要另外煮一大锅猪食。有时晚了或者稀饭还没晾凉到可以下嘴,母亲就会把头一天剩下的饭炒给我当早饭吃。冷饭下锅,再倒一点水,锅铲不停翻动,饭粒发出滋滋响就可以盛到碗里吃了,就着头天晚上才放到泡菜坛里刚刚熟的萝卜,喝上几口米汤,心里都觉得满足。
在那个经济条件差的年代,许久都吃不上一顿荤腥,肚子里油水少,吃再多的饭食下去也饿得快。粮食往往不够吃,要吃上一顿白米饭都得看日子,能吃上炒饭自然也是让人欢喜的。
要是能放上小半勺猪油,再撒点盐,弄上一碗油炒饭吃,那简直眉毛都会被香掉。若是遇上家里养的母鸡争气,一天可以拣七八个鸡蛋。母亲就会狠下心偶尔做一两次蛋炒饭给我们几个孩子吃。母亲也是没办法,鸡蛋要凑齐拿到街上换钱贴补家用。
猪油的香,鸡蛋的鲜,混在一起炒饭的味道挨着好几家都能闻到。蛋炒饭爸妈是不吃的,总是分给我们姊妹们吃。哪怕偶尔母亲给父亲也铲上一小碗,他也总会把里面的蛋挑出来给他的孩子我们吃。
在那样的岁月里,家里穷得叮当响,可是能吃上一顿母亲亲自做的蛋炒饭,就觉得幸福的不得了。
在物质生活相对宽松的今天,我们的嘴却越来越挑剔,很难有一种食物轻而易举地唤醒我们的幸福感。如吃蛋炒饭一样,在那欠远的岁月里,留在记忆深处的幸福感会萦绕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