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在公安局归属技术部门,但并不是所有的法医都归公安局管理,一些城市在司法机关、鉴定机构、检察院等单位也会设立法医职位。
绕到公安局大楼后面,从后门下到地下室,这里便是法医工作的地方,果然和死人打交道都要藏起来。
张伟麻利地带着我进入存尸房,哗地将小冉的遗体拉出,因为她的遗体腐败太多严重,已经进行低温保存,也就是冷冻。
“除了脚踝能查出扭伤外,骨头上再无其他伤痕,你也看到了,腐败太严重,脏器损伤根本无法查出!上次在井里你说她是自己跳井自杀,我想听听你的高见,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告诉他是小冉亲自告诉我的吧!
“你有没有检查井壁,我见没有碰撞的痕迹,如果她是被人推下去的,这么窄的井宽,她在外力作用下一定会碰到井壁,我下井时没有发现碰撞的痕迹,你也说了,她的骨头只有脚腕扭伤,所以应该是没有碰撞,也就是说没有外力推她,她是自己也跳进去的。”
张伟急忙拿出现场拍的照片开始查看。
我看他没有反驳,就又开始胡诌起来:“井壁也没有抓痕,说明她要么跳下去就死了,要么就没打算出来,而第一种可能性很小,毕竟井的高度不高,而且井底都是泥土,摔死人很困难,所以她是抱着必死的心跳下去的,就没想出来,所以没有试图爬出来!”
“你看这些现场照片,井壁上确实没有任何痕迹!”张伟拿着照片到我跟前给我看。
我轻轻推开照片,走到小冉遗体旁继续说道:“自杀动机是什么?”
“我们也查过了,她没有对象,所以不是感情问题,没有和父母亲友闹过矛盾,失踪前一切都很正常!”
“你记不记得当天有个老头来找儿子,他的消失会不会和小冉有关?”
“这……我们没有查过!”
“来我们设想一下,一个漂亮的少女在荒郊野岭自杀,为什么不选择其他更好的方式?而是跳那个摔不死人的井?”
“因为她当时心理崩溃,太过冲动,不得不当场……”
我明知故问:“你说会是什么事让她崩溃呢?”
张伟摸着额头,思索了片刻:“在山上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呢?”我假装在思考,因为我不能直接说出来真相,这点儿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比起专业的法医,我这点知识只是皮毛,我要引导着让他猜到答案。
我继续引导他:“一个女孩子,又年轻又漂亮,孤身一人在山上采蘑菇,万一……”
这货终于被我带上道,急忙接话:“万一遇到坏人起了歹心……”
我俩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喂,小刘,赶紧来地下室,有突破!”张伟打电话叫同事,我偷偷在一旁笑了笑。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年轻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快,提取组织液,验DNA,看看有没有其他人的DNA,尤其是遗体的下腹部,如果她生前遇到性侵,嫌疑人的体液一定会残留在死者体内!”
小伙子急忙拿着工具在遗体上到处采集样本,我琢磨着他们验完DNA案子就破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便想着离开。
“别走呀,帮我这么大忙,怎么也要请你吃一顿呀!”张伟见我要走急忙拉住我。
“别别别,检测结果没出来,我也不知道帮上忙没,不用这么客气!”我主要是烦他,不想跟他一块儿吃饭。
“这么着,我给你们馆长多请一天假,你晚上赏脸吃个饭,怎么样?”
“那……那行吧!”心里虽不情愿,但刚好明天周末,我可以利用这一天假办点正事。
我在他们办公室转了一圈,别说人家法医就是牛,各种先进的检测仪器,实验标本、书籍琳琅满目,再看看我那可怜的操作台,唉~关键是人家还清闲,你说气人不气人!
我正到处参观,张伟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聊天:“听说前段时间被丈夫毒死的受害人,是你提醒她家属给她做死亡鉴定的?”
我思索了片刻:“啊……她呀,差点害我丢了工作!是我,怎么了?”
“那个尸检是我做的,你还挺厉害,能一眼就看出死者是被毒死的!”
“这算啥,别以为我们入殓师只会清洗搬运遗体,解剖学和病理知识也是有所涉及的!”
“不过确实,你让我,不,让我们改变了对入殓师的看法。”
“都是伺候死人的,谁也别看不起谁!”我回怼了一句。
“是是是,我确实是低估了你,今天晚上多喝点,我给你赔不是!”
“拉倒吧,我不喝酒。”
“光吃串有什么劲,多少来一点。”
下了班,他带着我来到一个夜市,和上次我们三个去的不是同一个,这个夜市面积更大人更多更热闹。
可能法医有职业病吧,吃起东西来跟解剖尸体一样,吃烤鱼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将肉和刺分离,吃个烤腰子人家非要先看看生的,确定是新鲜的健康的腰子才让老板烤,我跟着他出来吃饭感觉有些丢人,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免得别人以为我也有病。
“喝点酒吧?”他分割着一只羊蹄说道:“你看,这羊生前蹄子有伤,扭过了!”
我埋头吃着烤腰子:“不了,你自己点吧!”
“诶,你看那个啤酒小妹怪漂亮的!”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婀娜,皮肤白皙扎着马尾的女孩穿着制服在各个酒桌上穿梭,这……这身影怎么这么眼熟?
我正嚼着腰子纳闷,她忽然转过身,竟然是刘夕!
我怕她看见我尴尬,急忙爬到桌子底下。
她怎么卖起啤酒了?下班以后的兼职?看来她确实很缺钱,被吸血鬼妈妈和弟弟压榨得没办法了,想到这里我就一阵心酸,心疼这个苦命的女孩。
“我……我去上厕所,你帮我点啤酒吧!就……就找那个女的!”
“你怎么没喝酒嘴还瓢了?”
我躲在远处等张伟点完啤酒刘夕走远才回到座位上,还特意挪了挪位置,背对着她,尽量躲着她。
没想到法医大人点了两件啤酒,而我只有两三瓶的量!
“那啥,我要拿刀,虽然面对的是死人,但手艺也不能太差,没多点,你要不够就再点!”
“够了够了,喝死我也喝不完这么多呀!”
为了喝完这些啤酒,我也是拼了,我把钥匙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家钥匙,我住在XXX等会儿一定要把我送回家!”
但实际上我还没喝到半件就已经晕的不省人事了!
我虽然头晕脑胀,但是还没有到断片的程度,隐隐约约有人在呼唤我,我睁开眼睛,模糊的看不清是谁,像小冉,像刘夕,像奶奶,又像去世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