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的时候,小溪的流量渐渐变少,王先生捧着手机紧盯溪边的石头发呆,他的套餐流量也不多了。大概剩下这些天的娱乐活动全靠在村子里闲唠嗑了吧?
王先生行走在枫叶林中,地上的落叶踩着很爽,发出清脆的声音。
随手摘取一片红叶,下霜了。
王先生到达了村头,看见一群大老爷们儿又围在一起下象棋,一边下还一边讨论村里张寡妇。
这个女人是全村老爷们儿口中的风尘女。为啥呢?因为寡妇门前是非多,因为张寡妇长得好看,村里的男人们看到她都一副不正经的模样,村里的女人们看到她都骂一句“不正经”。
王先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并不觉得张寡妇如何,只是感慨人长得太好看了也是个祸。
不想听他们议论,王先生径直往前走,隐约中看到一棵果树,上面硕果累累。走近了发现,是一棵石榴树。
石榴多子多福,许多农家都爱种它,秋天结了果红彤彤地挂在枝头,看上去像小灯笼,倒也讨人喜欢。
王先生站在树下仰望,看着肥硕的石榴直咽口水,不料忽然院门被人打开,王先生差点被门撞了鼻子,定睛一看,走出门来的竟是那张寡妇。
“你好……”王先生看着眼前眉眼娇柔的女子忽然不知如何称呼。张寡妇?张妹?张姐?还是张女士?
“王先生你好。”张寡妇将手中的簸箕放置墙头,有礼貌地打招呼。
王先生指了指墙头:“出来晾东西?”其实这样仔细看起来,张寡妇一点也不风情。
“总下雨,出来收东西。”张寡妇笑笑,两只手有些局促不知放在哪里,干脆背在身后。这样一看,倒像个见了老师的女学生。
“是啊,最近快入冬了,雨也不停,我这衣服都,都湿了。”王先生第一次与本村的女同志聊天,还有点不习惯。
“进来坐坐吗?”张寡妇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不了,天色不早,我逛一会儿就回去。”
张寡妇往村头瞅了一眼点点头:“我明白,人多嘴杂。”
王先生一听急得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寡妇笑了,两个酒窝像梨花儿,她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你怎么和他们不一样。”然后拉拽着自己碎花衬衫的衣角,抿唇想了想:“那,有空来。”
“一定。”王先生有些红了脸,还挺怕这丫头误会自己的。
张寡妇背着手退后一步转身要回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我是童养媳,我先生十岁就死了。”
王先生愣了愣,明白张寡妇的意思,连忙点点头。
张寡妇扭回头,背着身说:“他们都说我不检点,是个婊子。”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两人一前一后,王先生只能看到一张清澈的侧颜和小巧的鼻尖,还有在空气中微微颤动的睫毛。
天空飘起了牛毛细雨,王先生撑起了手中的雨伞,刚好把两人罩在了伞下。
他启唇出声:“婊子的风尘写在自己的脸上,你的风尘写在别人的脸上,终究是不同。”
女子的脸上终于露出宽慰的笑容,她低头看了他被路灯映射在自己脚下的身影,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雨伞的庇护。
关上木门的时候,她闭上眼,看到了他的轮廓。
山中
[唐] 王维
荆溪白石出,天寒红叶稀。
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