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长安,居无定所。虽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生死之间,总想有块属于自己的窝。哪怕房价高启,白居不易,却怎么也改不了千百年前早已根植于血液基因中的动物本能。
刷卡买房,身心也随之改变。
第一,心累。
侠之大者,为国接盘。响应了去库存的国家号召,就得盘算着“一分钱要掰开花”的日子该怎么捱。不能常去看楼下川菜馆的女服务员了,不能常和网约车司机一起骂违章驾驶了,不能为马云加油呐喊助其再次登顶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巨大的压力下,男人容易秃顶早泄,女人容易盗汗失眠。
每月最重要的是还房贷的日子,每天只盼望着不要有个三灾六难。不然房子收归国有,有产变成无产。
第二,神安。
在对酒当歌的夜,在四处无人的街,你清楚的知道灯火阑珊处的钢铁森林中,亮着一盏等待自己的灯。再也不用担心挑剔的房东、疯涨的房租和傻逼的室友,再也不会因为房东结婚的儿子、离婚的老婆、没处藏的小三而随时搬家,再也不用顾忌房事的声音是否过大,不用操心对面的单身狗要用哪只手来上一发。
即便年老色衰,亲友散去,仍有一套老宅安静地陪着你。你行将就木,它改造拆除。
第三,眼阔。
狗窝变人宅,眼界自然开阔不少。
昔日蜷缩于合租房中,抬头碰灯,伸脚踢椅,与女友兴致大发之时,木床吱吖,四壁乱晃,仿佛一觉醒来,改天换地。而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恨不得在客厅打篮球卧室开大会,在宽屋大宅中给自己的眼睛来一次法式大保健。
第四,体勤。
且不说看房选址何其辛苦,装房购物多么劳累,在与房产商、中介、银行、物业、装修队的反复纠缠中,足以胜任置业顾问、银行职员、物业经理、装修工人的任意角色。
乔迁之喜过后,本指望就此安生,可这才刚刚开始。房屋要打扫,东西要收纳,总也洗不完的餐具,总也吸不完的尘埃,总也擦不亮的地板……住得久了,忍不住地搬箱倒柜、移桌动椅,犹如老妇变少女,平静的心又有了一丝波澜。
第五,人笑。
“女人要想写作,要有钱和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美国的女权主义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没有想到,这句名言在百年之后在大洋彼岸被改写成——“男人要想结婚,要有钱和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古有陋习,将成群妻妾称为大房、二房、三房……竟与当下别无二致,前人诚不欺我。
感情不够房来凑,人生如戏全靠演。父母为孩子买房求安心,女婿为丈母娘买房求娶亲,大龄男青年买房为获得异性的垂青,大龄女青年买房为拥有独立的权利。男女老少毅然决然地投身深不见底的房市,哪怕搭上多年的积蓄和未来的生活,得之则笑,失之则悲。
凡人如我,不能免俗地身处其中,只得苦笑着盼望乱世中大厦仍在屹立,生活得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