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霓虹灯炫目多彩,广告牌上的彩字闪闪发光,街上各种乐曲混在一起,夹着人声、车声,热闹非凡。
“欢迎光临,楼上请。先生您几位?”若云刚抬头,笑容一滞,只见贺皑正看着她,怔了怔:“你怎么在这?”若云露出职业笑容,没搭话,只管前面带路“先生,这是您的包厢,祝您用餐愉快!”挺直腰杆大步流星走开。
旁边朋友小声耳语,“哎,就那个若云,给钱什么都做的。”
“任何事?”
“啧,别想歪了啊?”
贺皑白他一眼,“想歪的是你吧?”
贺皑与若云之间,本没过多交集。刚开学,有同学开玩笑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看,贺皑,若云,一个白雪,一个云间月,白首不分离,哈哈……”贺皑特意注意了一下若云,若云一脸漠然。
八月虽入秋,太阳的热量依旧把钢筋水泥的城市变成了烤箱,贺皑骑着单车从图书馆出来,一转弯,便看到扎着马尾辫,正在垃圾桶边捡拾塑料瓶的小身影…
那背影小小的,镶嵌在阳光下,显眼的马尾辫,穿着校服单薄的身影。贺皑没片刻迟疑,就认出那是同班的若云。
少女背上已湿了一大半,额头上的汗正一点点的顺着脸颊流进了脖子,她一刻也没停,捡起了扔在外头的两个瓶子,脚尖踮起,一双眼睛滴溜圆,又伸手捡起桶内的瓶子。
过往的行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些则捂住口鼻,快步离开,还不忘丢下一句,“年纪轻轻的,怎么捡垃圾?唉……”
少女充耳不闻,只管捡拾瓶子。有些瓶子还有饮料,她将饮料倒入路旁的草丛,拧紧瓶盖往袋里一塞,又大步往前走去。
她真的这么缺钱吗?
贺皑停了单车,迟迟未动,良久,少女走远,他方回神,若有所思离去。
第二天,贺皑早早去了“香菜园”,没见着若云,他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当班经理,才知,若云上的是晚班。他扫兴而归,转头去了图书馆。
选好座位,刚坐下,他环顾四周,发现靠窗处埋头扎马尾辫的脑袋很熟悉,细看,这不是她吗?
贺皑内心很兴奋,他忙收拾了一下,挪到了若云对面,“嗨,这么巧啊?”
若云停住了笔,抬头看了看他,又继续埋头写了起来。
贺皑这才注意到她的面前堆满了作业,“你这是干嘛呢?”
“一本作业100元。你需要代写作业吗?”若云头也没抬地回道。
贺皑怔了怔,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200元,手中攥紧了人民币,往她面前一放。
她一愣,抬头望他。
“嗯,我不用代写作业,200元陪我聊会天。”
她一愣,幽幽然,“你是在可怜我吗?”
贺皑正欲开口解释,手腕就被少女握住,钱一抽,被对方据为己有。
“我接受你的可怜。”
贺皑哭笑不得,“那能陪我聊多久?”
“首次陪聊,优惠些,一个小时吧,不过陪聊我还要抽空写作业,我时间宝贵。”若云冷漠道。
“你为什么这么缺钱?”
若云侧头,停笔。
“陪聊天,只能聊你。”她又拿起笔开始刷题。
贺皑尴尬地摸摸鼻子,顿了顿:“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需要这么拼命挣钱,我爸对我的要求就是,你只管努力学习,需要用钱的地方,跟爸说,他总是丢下一大笔钱给我,自己忙生意去了,我妈妈在我刚上一年级时就跟我爸离婚了,我妈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每次回来,也是给我一大笔钱,叮嘱我缺钱就打电话给她,然后……就走了,我从小就是保姆带大的。但是我爸对我学习挺严格的,每个周末都有专门的家教老师上门给我辅导功课,空余时间让我打篮球,学画画,学武术,我的人生都是我爸规定好的。”
贺皑说话时,若云头一直没抬,只是偶尔侧头看下他,继续刷题。
贺皑说完后,若云顿了顿笔,抬头,“说完了吗?差不多一个小时了,可以了,正好我要赶下午的班,拜拜。”连忙收拾散落一堆的作业,往书包里一塞。
贺皑沉默着,依旧坐在座位上,望着若云起身,他欲言又止,最终目送她离去。
若云没有朋友,到哪儿都孤身一人。大家最多背后议论一番,当她面还是不敢多言,若云是个异类。
起初贺皑觉得,是大家故意躲避她,接触后才知,这人每天一副冷漠挂在脸上,想叫人靠近都难。
日子过得飞快,就像荷叶上的露珠,太阳出来,它就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周五就是开学报到的日子,所有同学都在报到后讨论周末的狂欢,唯有贺皑,小心翼翼等在校门口,准备拦截路过的若云。
“这是五百元。”
若云愣愣地接过他手中的钱,细细点了点,眼皮微抬,“陪聊吗?”
贺皑摸摸后脑勺,尴尬一笑,“我需要你的帮助。”
若云攥着钱犹豫再三。
“放心,不违背伦理道德,不触犯法律条例。”
若云抬眼看他,显然没在担心他口中所说的,只问,“危险吗?”
“不危险,跟着我就行,不会卖你的。”贺皑招招手,若云想了想,便把钱塞进了书包内侧拉上拉链,跟着他去了。
七拐八拐,从东街穿到和平路,过条马路,又走了一段巷子路,终于在一间破落的屋子前停了下来,若云四下张望着,正想张口问时,屋内有人说话了“是皑皑吗?”
“王奶奶,是我。”贺皑领着若云进去了,屋内光线昏暗,老人正坐在堂屋的轮椅上,贺皑放下书包,跑到奶奶身边,捶背按摩,“奶奶,您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刚刚小程洗完碗回去了。”王奶奶拉过贺皑的手笑眯眯地说。
若云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突然觉得脚边有一团软软糯糯的东西挨着她的脚,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只小猫咪。她心下一软,便抱起来揉了揉猫身子。
“皑皑,这漂亮的小姑娘是谁家的?你看看,咚咚都知道找漂亮的。”
若云不禁红了脸,她微低头不吭声。贺皑嘴角微微上扬。
贺皑与奶奶聊完天后,又打来热水帮奶奶洗好脸,泡好脚。嘱咐奶奶睡前不要忘记吃药。他们便出去了。
至始至终,若云没有问过一句话,她也陪着他跟奶奶聊天。
路上,贺皑自己说了,王奶奶的儿子在外地工作,平时回来的少,孤寡老人一个,所以他经常放学过来陪陪老人聊聊天,老人习惯了,也就经常盼着他去。若云没有吭声,她从来没感受到家庭带来的温馨,这次的感受很奇妙,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跟一个男生相处,她的世界里除了钱,真的没留意什么!
贺皑总是找各种理由和若云搭讪,当然每次都需要按小时付费,贺皑乐在其中,他喜欢她拿钱时两眼冒星星的财迷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