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逐渐被淡忘的岁月和人们

今年是2016年,正好是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成立6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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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无法想象,在1956年,不到30岁的奶奶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信念和勇气,抛下年幼的三个孩子,毅然投入了支边青年的队伍,去到了遥远的新疆。

最小的女儿当时还在襁褓中,奶奶托付给人照料,隔年再回去接时,人家已经养出了感情,断不肯还给奶奶,母女俩从此再难相聚,而我这个姑姑,在心里怨了奶奶一辈子。

小时候,我曾多次听奶奶说起他们住过的地窝子,但是却没有见过。这次回家探亲,在孙龙珍烈士纪念馆看到了照片和仿造的地窝子,终于真实了解到了地窝子的面貌。

从图片上看,那时候的新疆真的是太荒凉了,放眼望去,广袤无边的大地一望无际,全是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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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如今的眼光看来,那时候的人真傻。例如孙龙珍,她当时怀着六个月的身孕,就算那样也要去参加战斗,想要救回作为人质被绑架的战友。她因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包括她腹中的宝宝。

奶奶又何尝不傻呢?她远离中原故土,奔赴遥远边疆。但奶奶这一生,活得也真值得。由于奶奶首先到了新疆,虽然异常艰苦但粮食是能够确保的。六零年全国闹饥荒,奶奶从老家陆续接来自己的孩子以及外甥们。这些孩子在新疆扎根,渐渐开枝散叶,如今,这个大家族已经有一百多人,其中绝大部分仍然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的各个岗位上,贡献着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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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也许是支边青年当中最普通不过的一员,但正是像她这样一个个的平凡人,为新疆的屯垦戍边打下了夯实的基础。后来身为大队长的爷爷为了带头响应兵团的号召,偷偷为她办理了退职手续,导致奶奶的后半生是作为一位五七班成员——也就是当时的家属班,而不能享受退休职工的待遇,只能领取不到退休职工五分之一的低保金。对于如今的人们来说,这简直就是不能接受的事实:第一批响应国家的号召,去支援边疆,一辈子在边疆勤勤恳恳、无私奉献,献了青春献终身,献了终身献子孙,到老了连退休职工都算不上。然而奶奶以及和她当年一样的很多支边女青年,竟然都默默接受了现实。

在参观孙龙珍烈士纪念馆的过程中,我几度泪湿眼眶。当我看见照片上简陋的地窝子,想到如今整齐漂亮的楼房,看见照片上当年荒凉无比的田野,对比现在肥沃的土地上绿油油的庄稼。我由衷地敬佩那些过往岁月里的“傻子”,是他们不计代价的无私奉献,用汗水,甚至是鲜血浇灌出了这片热土。

摄于2016.7.3

团部附近的山头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坟茔,那些曾经年轻鲜活的生命,在边疆度过了六十年的岁月,如今都逐渐老态龙钟,很多人已经静静地沉睡在那片土地下了,这其中就有我的爷爷和奶奶。

如今的兵团团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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