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光线唤醒。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
无法告诉你,用最贴近心的语言,我感谢遇见你,我感谢我过爱你,我感谢你过爱我。
2016年,期待爱情的季节里,柔腻的汗气从毛孔里探出头,缠绕我期盼,害怕,担心,孤单的心灵。那无数个心脏忙碌的秒秒分分,在我胸腔里踏着这新陈代谢顶峰的最角落的时光。
实验室,工厂,办公室,健身房,上海郊区高中,家,大学,补习班,舞台,自习室。
每在一个地点,我就要把自己压盖在一个透不过气的新的印刷版上,努力认真成为那个我看见的第一个身份。这是一个坏毛病。一个让我活得很累的坏习惯。
从嬉皮笑脸满嘴俗话的一个中学生,到一个芳姿熟态的公共场合演讲者,到一个头悬梁锥刺股刻苦奋斗的大学生,到一个坚强积极乐观的比赛领队者,到一个拧紧眉头咬唇出血的健身发烧者,到一个科学抱负浓厚的实验室工作者,到一个可爱温暖搞笑的集体活动好朋友,到一个激进兴奋热泪盈眶的社会参与者,到一个兢兢业业的公司职员者或志愿者,到一个坚强的单身理性者。
于是我那柔软的过去,翻了一个身,把湿黏的眼泪带进了我的耳廓。
没有人有过一致的人生。我们所觉得完美的一致,在每个人身上破碎,成为我们认识的那个人的一致,即是统一。
没有人会演戏,因为演着演着,就是经历的全部。
演着演着,我演了要20年了。字是我最不直接最隐晦,离我感觉最遥远,但是是最真切的最诚实的朋友。写着她,我可以自由地呼吸,以及过滤没有必要的回忆。
清晨,将信将疑的梦像一瓶喝完的酒剩下了的酒瓶,敲碎在我脑颅上。瓶子碎了,我的身体还清醒。
认识了他。我不敢相信,快要过了所谓年轻巅峰的我的肉体,我的血液,我的细胞,在这一处短短的转角下,颤抖着,开始了没有尽头的开始。
我无法相信,每个孤单的瞬间,他都可以在那里安静地等我,努力工作的同时把等待藏在背景的柴可夫斯基里,流在分隔着的牛奶和巧克力间,给我一个甜蜜的吻和拥抱。
单身久了,曾经说的“我的世界容不下两个人的尴尬”,如今也在甜蜜的尴尬里挣脱着尴尬的甜蜜。
曾经我看着世界,尝着一个人的咸咸的眼泪,一个人的疯狂的自责,一个人傻傻的快乐。世界里的所有徘徊与流动的纷扰,我换来了浅浅的关注,淡淡的微笑。
所有突如其来的感觉,对时间的遗忘和对他的感觉和心灵对话的期待。我越来越离生活靠近。我越来越属于我的生活。对快乐的感知,对伤心的疲惫。像一碟刺身黏着在没有气泡的酱油和芥末里,送入嘴里换了一个湿热的环境,然后刺辣的从鼻腔冲上我的脑云,填充了每一个没有弧度的空格。
我们会在一起多久,你觉得?
我……不知道。
好吧。
我笑了笑。手指像毛毛虫圈住了他的手指,环绕那个和我分离的直径。
毛孔里呼吸出的温暖可能模糊了直径边缘,和我“好吧”的表情。
短短几十年我们绕过了地理隔阂,在每一个冰冷的高海拔气流,没有交汇的人生,如今呼吸着同一平方厘米的空气,吐出彼此上一秒温暖过的二氧化碳。
第一次搭讪,第一次一见钟情,第一次在寒冷的陌生里开怀大笑,第一次交换一个人海里没有对话的温柔眼神。
它们自然地降临。
在十一次如同空气一般表白后,终于在一次接吻后,像两个易碎的泡沫,小心翼翼地贴着彼此的心脏,品尝迅速,缓慢,时间定格,维度扩展的细腻和柔和。
我感叹人生的奇妙。在看见无数隔阂的世界后,有一阵暖风带来了玻璃屋里新的世界交集。
我感叹世界的渺小。在收缩膨胀的空间里,一曲钢琴音符掉入了这个空间里春天的泥潭。
我无法原谅自己将褶皱的孤单再次放入口腔咀嚼。却无时无刻提醒自己,用独立的脚尖走在可以看见他经过的人行道路沿上。
想掉进水洼里的成为憔悴的我,努力抵抗他存在的依赖和交汇的希望。
因为明天的明天,我们会分开。我们会在交换最后一个拥抱后离开。
然后音符停止,我的世界安静,我的眼泪凝固。我再次启程寻找被窝里抱着自己肉体的温暖。无法起床,一个人的带点骚动的床气会再次淹没我和他在一起的回忆的芬芳的空气。
或许,我不会再继续主动寻找。或许我会。我会的。
我会快乐启程,然后有些脸皮厚地抱着另一个肉体呼吸生活的味道。
他们说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热恋里无数次快进和设想分手的戏剧情节。
他们说我不是一个习惯的爱人,在香甜的冰棒里融化自己的爱情,还想象他和别人交换承诺的场景。
我是一个自卑的爱人,是一个害怕和极端的极易兴奋的笔者。看见墙边小白花凋零前倾吐的最后一丝香气而温柔存在的面庞后,再写一首诗歌。
亲爱的原谅我不自信的爱。毕竟我想,爱情里卑微的我们,终有一天会发现,成长的爱情更不需要两个人的存在。
但是我还是期待,像往常那样期待,一个大声说笑,一个不顾世俗眼光的家。
就像我从未放弃过爱的那个,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