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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一轮红月悬挂在湖面上空。
妞妞问杨爷爷：“是不是不好的兆头？”
杨爷爷抬头看了看月亮，说：“不是不好的兆头，预示着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红军呢！”
“太好了，我们要加入红军了！”妞妞兴奋地期待着。
湖面的雾气更深了。
一群白鹭伸长了脖子，从湖面扑棱着飞过，水蝇聚集在湖面上，吃着湖中漂浮在水面的腐物和尘积。
杨爷爷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月亮，又看看树林，说：“今晚在这儿扎根宿营，不走了。这里有水，生点火，凑合着过一夜，休息休息。”
妞妞很高兴，捏着只有一双破草鞋的脚板，那上面起泡，结痂，已经隐隐地被磨出小茧子了，可是想到要见到红军了，她很高兴，也就不觉得疲累了。
随着两人捉鱼，生火，烤鱼，月亮越来越移向中天。
靠近岸边的湖面被篝火照亮。
小姑娘吃着鱼，杨爷爷掏出半个干巴巴的粗粮大饼递到她面前去，小姑娘饿了，接过饼大口地吃着。
「也是个苦命的小姑娘。」杨爷爷心疼地感叹着。
她才9岁，父母亲人全都死了，只好出来乞讨，流落街头，被他遇着，收养了。
刚遇着杨爷爷的时候，妞妞问杨爷爷要去哪里？
杨爷爷说：“都是中国人，必须去打仗，响应号召，打倒侵略大军！”
“可是我是小孩，你是老头，我们咋打仗啊？”
“能干啥干啥，烂命一条，上前线捐命去，能给军队挡一颗子弹，保护一个战士，换一条战士的命，也是好的！”杨爷爷说。年纪虽大，豪气不小。
“好的，我也烂命一条，我跟您去！”妞妞流露出坚定的目光，年纪小小，意志坚强。
“杨爷爷，你说红军，是在红柳岸吗？他们还在不断迁徙，打游击战，我们怎么才能找到他们？！”
“想找肯定找得到，从乡亲们口中打听他们的消息！”
“打听就能打听到吗？”
“他们从群众中来，老百姓想找他们，一定找得到！”
“好的，我要吃饱了，不拖爷爷的后腿，加把劲赶路。”
“妞妞很乖，妞妞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好苗子！”
水岸边，一老一少吃饱了，扯开破布毯子便睡了。
俩人每天一边打听红军的消息一边赶路，筋疲力尽往往使他们倒头就睡着。
此夜，湿冷的水汽变成白色雾气溢出水面，钻入树林。
树林的深处，有黑影晃动，逐渐靠近水边。
敏感的妞妞今晚睡得不好，像是得到预警的小鹿，在暗夜里睁大眼睛，看着一轮红月，看着雾气扩散在树林里。
她想起白天赶路在乡亲家讨水喝的时候，听到他们说这附近有红军，那些鬼子二鬼子们也得到了消息，正在附近严剿呢！
“晚上都有出来肃清的呢。”
“那些鬼崽子，真遇到了也没办法！”
乡亲们愤恨地讨论着。
或许不是预警，只是因为白天听到的这些话，在她的心里种下了恐惧和不安。
闭上了眼睛，她错过了林间忽然亮起的兵器在月光下闪动的凶光。
那凶光越来越靠近水岸边……
侧躺着睡在地上的妞妞耳朵贴着地面，敏锐地听到了靠近这里的脚步声。
她坐起来推旁边上了年纪听觉视觉都已经明显不如她的杨爷爷。
“爷爷，爷爷，有人在靠近我们。”妞妞小声地对杨爷爷说。
爷爷也醒了，可是这时，凶煞已经来到了他们边上！
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干巴巴，似猴一样，一个肥硕迟钝，似猪一样。
除此之外，妞妞还听到林子里四处都有响动！明显，前来林子里搜剿的不止这两个人！这两个，只是先搜到这水岸边的小分队！
他俩各挺着一杆刺枪，枪口上延展出来的刺刀明晃晃地架在爷爷和妞妞的脖子上。
“想不到还有个小姑娘。”瘦猴说。
“这么小的姑娘，你也起邪念？”胖猪说。
瘦猴气咧咧地道：“妈的，我多久没搞女人？！”他这么一吼，肥猪不敢说话了，似乎有点怕他。
“看住老头，别让他坏事，不过他要是坏事，你就一枪毙了他！”瘦猴对肥猪说。
“你不要糟蹋她！”杨爷爷对瘦猴吼道！
妞妞还小，并不知道瘦猴和肥猪的对话预示着什么。
“去死，老东西！”看到老头朝自己吼，瘦猴先是狠狠踢了他一脚，然后叮嘱肥猪看住他，然后神色猥琐地说他先上完，肥猪再上之类的话。肥猪面容一动，看了看地上那小妮子，咽了咽口水，便也不说话，把刀往杨爷爷的脖子上贴得紧紧的！
“汉奸！畜生！不得好死的狗东西！”杨爷爷看到瘦猴捉住了妞妞，急得破口大骂！
“杀了他！不杀干啥？！留着这老东西吸引更多人来分享这小妞吗？！”瘦猴急道！
原本还犹豫着没下手的肥猪，一刀往杨爷爷胸膛捅去！
杨爷爷发出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刺刀拔出来，鲜血从他的胸膛汩汩流出来！
“爷爷！爷爷！”妞妞大喊。
“闭嘴，你这个臭丫头！”瘦猴压制着她，狠狠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杨爷爷！杨爷爷！”妞妞被打蒙了几秒，回过神后，还是不断大喊。在她的眼里，只能看见杨爷爷躺在地上，鲜血不断从他胸膛上被捅穿的那个洞里流出来的样子，看不到其他。
那瘦猴又打她一嘴巴子，叫她闭嘴，然后猥琐地去摸她的领口。
她的胸口被汉奸急吼吼乱摸的手弄得很不舒服，突然想起裤袋里还藏着一把小小的匕首，那是跟了杨爷爷以后，杨爷爷给她防身用的。
她的双手没有被钳制，她往裤袋里掏，摸到匕首，拿出来，拔开窍，挥刀往汉奸身上刺去！
汉奸躲过了攻击，大叫同伴过来帮忙：“别管那死老头了，我们干死这个小姑娘！她手上有匕首，快过来帮我一起干死她！”
肥猪跑过来帮瘦猴治妞妞。
小小的妞妞被两个狡猾的汉奸夹击，一下被夺了匕首，并被他俩一齐压在地上。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们这两个狗杂种！汉奸，不得好死！二鬼子！”
妞妞撕心裂肺地喊叫，却被两汉奸往她嘴里塞满了泥巴！让她叫不出声来！
杨爷爷倒在地上，他的意识惛沉，双眼也疲累得睁不开了，他几乎已经失去知觉，如果不是出于对妞妞的担心，他肯定已经支撑不住了。但是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憋着，就是想着：他这时死了，这个他半道捡来的小女娃，怎么办哟……
他听到汉奸的打骂声，衣服撕扯声，各种慌乱的动作的声音，他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看到汉奸在不断打着妞妞，妞妞像一条活鱼一样，被压制着，但不断反抗。可是她反抗招来的是加倍的毒打！虽然妞妞现在已经喊不出声来了，可是杨爷爷看到这场景，刚才妞妞那凄厉绝望的惨叫声便自动回溯在他的耳边。
“小妹妹，让你知道男人的好处！”瘦猴说着，扒光了妞妞的上衣！
妞妞嘴里被塞满了泥巴，没法喊叫，但仍然不断挣扎。
妞妞双手被胖子压着，两人的手在她干干瘦瘦的上身不断摸索。
得不到满足，两个汉奸这时候开始扒妞妞的裤子！
妞妞羞愤地扭头，看到杨爷爷，杨爷爷从她的眼神中，感觉到一种绝望……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还有一个保命符，就是，他行路的途中，在一个田间捡到的一个手雷！
死吧！都死吧！小女娃，你才9岁，还没见过这个世界美好的模样，爷爷年轻的时候是见过的。在爷爷的小时候，虽然晚清朝廷也不是东西，但是没有战争，没有随地杀人的侵略者和令人憎恶的对内凶残对外卑屈奴颜的汉奸。那时候一年到头虽然百姓手中也没多少粮食，但是每到丰年，过年过节还能吃到一口肉，那时候也有父母帮助扛家里的大担子，五个兄弟姐妹过得清苦，也有争吵的时候，可是一个大家庭，也有热闹团结和美好有趣的时刻，就像5岁以后被父母抓去田间劳作很累，可是和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起偷懒摸鱼、捉湖面蜻蜓打蚊蝇的时候又很快乐，那是一种苦中作乐的简单清苦的日子，本来以为日子在晚清朝廷下已经绝望得不会再差到哪里去了，可是看到一个无法保护国民的羸弱的政府，看到侵略者侵门踏户，看到汉奸横行欺压同胞同族同乡媚颜卑奴地求生，就觉得此刻华夏，地狱也不过如此！没有人有安全感！有杀人的机器，像阎王一样在整片乡土大地上索命！折磨和杀戮，成为所有人的阴影，头顶上轰隆而过的飞机不知何时就会丢下炸弹来轰炸人群聚集的乡村和城镇。9岁的小女娃，和你同岁的这代人们，一生所见的就是这样恐怖地狱一般的景象！！
杨爷爷掏出了手雷，唇边反而出现了一股释然的微笑。
要从军，至少打死一个敌人，现在是炸死了两个汉奸，不亏！
他看着衣服被剥光了，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接近死亡的妞妞，想起他们以前相遇时，妞妞说：“那时候，日本兵在村里随便杀人，强奸女人，无论3岁女孩还是70老妇，都被他们群体糟蹋，糟蹋完一刀刺死，若是一刀刺不死，就多剐几刀……咦，杨爷爷，你怎么哭了？……”
“我的老伴儿，两个女儿，就是被日本兵折磨死的！！……”
当时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被往事触动，发出了唔唔的哭泣声。
“有兄弟姐妹吗？”他问妞妞。
“都没有了，和爸妈一样，都死了。”妞妞说，“他们嫌屠杀太慢似的，又搞了轰炸，我们临近几个村都被飞机半夜空袭，几乎所有人都被炸死了。我妈把我搂在了怀里，紧紧护住，她血肉模糊了，可我没有死。我从瓦砾堆出来，和幸存的几个人一路流浪，后来在恽城走散了，我开始流浪，然后就遇到了爷爷。”
“苦命的孩子。”爷爷感叹着，把她带上，结伴去找红军。
他想到他和妞妞的一些对话：
“妞妞几岁了？”
“9岁了。”
“爷爷几岁了？”
“53岁了，老了。”
“老了，身体也很好。我也希望我能活到爷爷的这个年纪，然后也一样身体好！”
“一定会的，妞妞。”
“听说红军就在红柳岸，我们明天就能走到红柳岸，然后就能找到红军了！”
“好的，我要吃饱了，不拖爷爷的后腿，加把劲赶路。”
他还想到，他也曾感叹过：“这年头，兵荒马乱……今日不知明日的事啊……”
以前的画面如画片一片一片在回闪，眼前的两个汉奸正在对妞妞做兽行……
杨爷爷一咬牙，揭开了手雷，把它丢到了两个汉奸身边！
这时妞妞扭过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被糊满泥巴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解脱的微笑。
此时的月还是红彤彤的，杨爷爷不能确定是血溅入眼睛导致他看到什么都带上了红色，还是这片天地的万物已经被受苦难的人们所流的泪和血染上了红色……
手雷“轰”地炸开了，杨爷爷和妞妞，再也看不到第二天的天光破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