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远庖厨


我爱厨房,厨房也爱我。厨房是梦想诞生的地方。热焰的炙烤下,素不相识的食材融化了,你中有我。热气腾腾的上桌,烫平内心忧郁的皱褶,抚慰是一门艺术。这一切都在厨房发生,每一天,每一顿,每一道,都可能是奇迹。

我下厨做菜的原因就是为了泡妞,没有别的目的。征服女人,先从征服她的胃开始。会做一手好菜的男人本来就不多,这个优点已经可以在芸芸众男中脱颖而出。此外,烹饪高手意味着能很好的照顾自己和他人,而吃饭是每天都需要、必要不充分的事,如果把必要之事变成享受,那么生存也就变成了生活。加上对于家庭的联想、对于口腹之欲的最初记忆,这些都让女人感觉温暖和踏实。

可惜我是水瓶座。水瓶座一向重分析不重执行。加上我的爱好太多,我成为烹饪高手的时间表已经推迟到了2030年。还记得广告名人李奥·贝纳有句名言,“梦想摘星,不至于满手污泥”。我虽然目前还不是高手,但至少我努力过,我也能煲汤,煮意大利面,炒蛋炒饭,做一些基本的色拉,我的招牌菜是芭乐炒蛋,芒果鸡丁,还有…我想了半天,如果不以创意或难度,只是从味道上评论的话,我想是那道平凡的肉炖蛋。

我很幸运我的好朋友兼前室友是个烹饪大师,有阵子他教了我不少。他是香港人,艺术家,喜欢美食,他的厉害之处在于能化腐朽为神奇,简单的食材在他手里折腾一番,加上精致的摆盘,总能成为弹眼落睛的艺术级料理。他尤其重视严选健康的食材,也教过我如何在菜场挑鱼,让我收获良多。

他说,不要买太大的和太小的鱼,不要买太美和太丑的鱼,就买一条平凡、中庸的鱼,因为大而美的食物往往是假的。他还说,最好要买眼睛清纯透明的鱼,别买眼神混浊的鱼。原来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鱼也如此。

我最终还是和厨房发生了关系,因为我开咖啡馆的原因,我们需要供应一些简餐。我的老婆是台南人,所以我们会卖台南府城卤肉饭和乌鱼子炒饭。有时候店里人手不足,我也会下厨出餐。

我的前店长Ellen是位很具个性的小女生,她小小只,站在厨房里却是神一样的存在。她是特有天赋而且特别严格的摩羯座厨师,她要求所有东西精准摆放在它们的位置。所有的厨具、肉、蔬菜、调料都在她的造化蕴育下变得乖乖听话,各种好吃的菜像是魔法般鱼贯而出。Ellen曾经在一些西餐厅工作过,她喜欢厨师这个职业,但又冷眼旁观业内的同行。她跟我说:很多厨师都脑满肠肥、素质不高,古话说“君子远庖厨”,有一定的道理。

我嫌我们卤肉饭以前用的米不够好,所以我用了我爸妈一直很喜欢的五粮红东北大米,这是一种价格很高的米,但是我想,如果我爸妈都喜欢的话,客人也会喜欢。平时用到鸡蛋的话,我看到鸡蛋略有破损,马上扔掉,因为我平时在家也绝对不会用这种鸡蛋。如果筷子、叉子或有任何东西掉在地上、或感觉不洁,我就换新的。

这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孟子说:“君子远庖厨”。可他祖师爷孔子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一个厨师怎么给家人做菜,就怎么给客人做菜,离君子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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