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檇李
老家在嘉兴海盐六里柏树下。旧时海防水利所筑之甪里堰附近。这里的人家喜欢在宅前屋后栽种几树桃李。我在幼时，尝过各种青李白李，酸甜兼具。
檇李，乃是李中珍稀，原是邻县桐乡的物产，结果后由青绿转黄红，及至果实艳红，薄皮内包含一汪浆汁，鲜甜甘醇。近年檇李又在嘉兴地区山乡里逐步移植。我老家的乡民们，也有栽种。李子熟时，艳红累累。
这样一品檇李，诱惑了多少海内外食客。可惜，浆液盈盈的檇李，不可能运输到远地。于是，每每夏季初始，李树挂果，丰硕渐渐。品尝者纷至沓来。嘉兴上下，一时李贵。
九十高龄的父亲，一直梦牵魂萦老家的山水村宅。乡思所寄，便是那些故乡的物产。老家亲人捎来的檇李，是老头念念不忘的心爱之物。
今年春季，老父亲病情加重，入院治疗。病榻上的他，胃口不好，饮食甚少。每每询问老人家想吃什么，他喃喃而语：檇李。
然而，时节未到，果实未熟。只能期待中安慰他，先吃眼前有的水果，檇李很快就来了。
两个多月里，新生大表哥屡屡去六里南山的果园观望，看看檇李熟了没有。
福奎表哥每周从嘉兴回六里老屋，都看着院子里自家栽种的檇李，数一数哪几个果实快熟了。
两周前，檇李终于熟了。
红色的檇李，被小心放置在篮子里，送到了老爸的病床前。
递上檇李，老爸轻咬一口，吸吮之间，果液满嘴。
甜！家乡的味道啊……
家乡的檇李，若神物，让老爸开心爽朗。
品尝了故乡味道的父亲，还在病床上坚持着。念及乡情，老头一脸欣慰。
案几上，还有几个檇李，来自老家的山上，饱满红艳。
有点不舍得食掉。
想一想，父亲的岁月，那么漫长，乡思却一直留在心头，不会弥散。
一个游子，出门多少年，还是会眷恋老家的屋檐: 六里堰，柏树下，屋场，老井，还有那袅袅的炊烟……
老家的檇李，一份恩物，亦然是父亲的乡愁所寄……
上海亨利
忙中随笔
2017年7月12日星期三下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