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妈已年过半百,但是,我可以大言不惭地说,我妈可是“辣妈”一枚。
这时,你的脑海里是不是马上浮现出一个身材婀娜、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形象?嘿嘿,且看这一幕:
我爸、我妈和我都在客厅。我将身边袋子里一件颜色艳丽的旗袍展现在爸爸面前,“小声”地问:“爸爸,好看吗?”
“好看!”我爸微笑着点头,语气真诚。
“她的!”我指了指旁边的老妈。
“她穿?”我爸忽地提高了音量,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态,“那不是前凸后翘,中间也凸?”
看吧!所以说,我家的“辣妈”,非同寻常,她的“辣”,并非在身材上,而是在性格上。
一、不顺从
我妈的不顺从,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据她自己所说,当年,她满了二十岁之后,就有人来给她做介绍,也就是我的生父。订婚之后不久,我爷爷派人送来了彩礼,商量了结婚事宜。谁知,我这个不顺从的妈,当年那个二十出头的女孩,亲自把彩礼退了回去,理由是她还年轻,不想太早结婚。这种事情,即便是放到现在这个年代,也没几个人敢做吧!所以,我想起一次,服她一次。
当然,大概过了一年,他们还是结婚了,并且先后生下了我和妹妹。原本一家四口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在她二十八岁那年,她的丈夫,我和妹妹的亲生父亲,意外去世了。她带着年幼的我和妹妹回到了外公家。那一年,有很多人给我妈介绍对象,外公觉得她应该找个老实的、没有孩子的,没有结过婚的更好。我妈强烈反对,理由是,这么晚都没结婚,不是没能力就是有点毛病,另外,太老实的男人没什么大出息。
后来,我的养父出现了。大概是命中注定吧!从相见的第一眼起,我们就觉得很投缘,互相喜欢。但是,外公强烈反对,主要原因是养父自己有两个儿子,加上我和妹妹,将会有四个小孩子要养。外公担心他养活不了我们。但是,摊上我妈这么个不顺从的女儿,外公的反对显然是无效的。
十多年后,当我外公回忆起这件事时,由衷感叹道:“你妈的眼光不错!你爸确实有能力,这么一大家子都被他养活了,而且还过得比一般人好得多!”
二、不勤快
虽然我妈并非好吃懒做,但我可不认为她有多勤快。我爸常说,虽然我妈要带四个孩子,但是还没有别人带一个孩子的付出的多。虽然我爸这话的准确性还有待商榷,但并非毫无依据。
我记得,小时候,大概是从四五年级开始吧,我妈就让我们自己洗自己的衣服。她说,洗之前先看看自己衣服哪里脏,洗的时候重点搓那一块。于是,为了洗衣服时不那么费力,我们尽量不将自己的衣服弄脏。有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感觉怎么搓都搓不干净,于是不搓了,直接拿出去晒。去收衣服的时候,发现衣服居然是干干净净的,我们一度傻傻地认为,那些搓不干净的地方,经太阳一晒,就干净了。后来想想,怎么可能?肯定是某位“海螺妈妈”偷偷拿回去帮我们重洗了。
四年前,爸爸觉得住城镇不如住乡下舒服,于是回乡里盖了个大房子,我们又成为了“乡下人”。别说,大房子里自来水、地板砖、独立卫生间应有尽有,跟城镇的套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房前有菜园鱼塘,房后是青山绿树,每天在鸟叫声中醒来,好不惬意!但是,爸爸经常说,谁谁谁家里总是一尘不染,我们家就从来没有过。这时,我妈一般会笑说:“差不多就行了!谁看不惯谁去搞(卫生),我绝不会说搞得不应该!”
说也奇怪,在我印象中,只要我妈妈在家,我家总是人气满满。直到有一天,一个阿姨说:“XX(一个邻居)真的是太爱干净了,只要地上有一小片垃圾,就赶紧来扫;有一点点印子,就赶紧来擦。乡下地方嘛,又比不得城里,哪能那么讲究呢?每次去她家,生怕弄脏她哪里,挺不自在的,所以尽量不进她家门。”
三、不温柔
“温柔贤惠”这个词,要是用在我妈身上,起码在我看来,只能算用对了一半。“贤惠”是担得起的,“温柔”嘛,我不知道她算不算一个温柔的妻子,至少不能算一个温柔的妈。
我接受了二十一年的学校教育,我妈去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我见过很多同学的妈妈,因为她们经常来学校送东西:天冷了送衣服,下雨了送伞,没事还来送点菜。即使我坐在教室门口或是窗台旁边,突然感觉身边有个人影,我也不会想那是不是我妈妈,因为几乎不可能是她。所以,我从小就有一个习惯:出门前检查一下东西是不是带齐了,阴雨天气带把伞。
但是有一次,出门的时候还是天朗气清的,到下午放学时,居然就下雨了。没带伞的孩子,就只能跑了。于是,把书包顶在头上,带着妹妹往回跑去。细密而又倾斜的雨丝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来者何人,到那声音,那语调,跟我妈生气时一模一样:“你们是猪吗?下这么大的雨,不会躲一下啊?淋感冒了,我是不会管你们的!”我当时觉得既欣喜又委屈,欣喜的是,我妈居然破天荒地来送伞了;委屈的是,我怎么知道你会来送伞呢?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
前几天,有个熟人的女儿独自出门后,不接家里人电话。她家里人下意识地以为她被不正当组织给控制了,拜托爸妈想办法帮忙寻找。几经周折,在爸爸的帮助下,他们终于找到了女儿。妈妈打电话过去问情况时,他们还在劝女儿回家。原来女孩并非被人控制,而是自己想和朋友在外面玩,怕父母责怪而不接电话。我妈听了之后说:“先给她两耳光,打醒她再说!”嗯,这是我妈的风格!慈母出败儿,大概是因为我妈不温柔,所以才能养出我这样的女儿吧!
四、不节俭
我妈不喜欢铺张浪费。小时候,我们要是浪费食品、物品,我妈就会瞪着眼睛对我们一顿臭骂,最后扔给我们一句:“你怕你屋里有万贯家财!”可是,你要说她节俭,我可不敢苟同。
当大多数人家还是用单门冰箱的时候,我家就开始用大双门冰箱了。因为,我妈太喜欢买东西了,尤其是蔬菜水果、各种肉类。有时候,买了她又不吃,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实在吃不了那么多,就放冰箱。于是,即便是大双门冰箱,也常被她塞得满满的。更招我爸念叨的是,有时候东西都放烂了,都来不及吃,只得扔掉。
我妈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亲戚朋友们都喜欢吃。有一次,一位叔叔夸赞道:“嫂子做的菜确实好吃。不过,我最佩服的,还是嫂子做菜的速度。上午十点才打电话报餐,十二点不到一桌子菜就做好了!而且荤素、颜色搭配得无可挑剔……”那时,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家的冰箱总是那么满了。
别人招待客人吃饭时,尽管有一大桌菜,也总会谦虚地说一句:“没菜吃饱饭哦!”我妈则相反,经常说:“没饭吃饱菜哦!”生怕别人不把她做的菜吃光!
我老妈,是不是够“辣”?待我为人母之后,大概不会成为她,但是,她的坚强、智慧、负责、好客、幽默……我看在眼里,融进血里;她有意或无意帮我养成的独立、勤奋、上进、自信……将入我骨髓,伴我一生。
有你这样一个“辣妈”,我怎么就那么忍不住嘚瑟呢?
(是夜,凌晨四点,灵感突然来袭,眯眼摸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将要点记下,企图继续入眠,无奈脑海中文字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