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  言

在个人主义盛行的时代，谦卑似乎成了一种“过时”的美德。在一个自我实现几乎成为终极价值的文化中，为什么要谦卑呢？谦卑是什么呢？

提摩太•凯勒在《忘我的自由》Freedom of Self-Forgetfulness一书中写到：

“...福音化的谦卑，本质上既不是高看自己也不是轻看自己，而是越来越少的想到自己。”

而这本书的副标题是：The path to true Christian joy。忘我是一条通往真正喜乐的道路。而如今，我们内心的痛苦与挣扎是否跟我们过度的自我关注、自我中心有关呢？今天我们想跟你分享的是提摩太•凯勒关于自我的看法。

《忘我的自由》提摩太·凯勒

什么标志着一个人的心灵彻底被上帝的恩典改变了呢？如果我们信靠基督，我们的心灵应该是怎样的光景？这不单单关乎于道德上的高尚行为。一个人很有可能有很多好行为，心中却充斥着恐惧、骄傲，或是对权力的欲望。我们现在谈的是，从根源处被上帝的恩典所改变的生命，以及这样的生命在真实生活中的表现。

使徒保罗将耶稣基督的福音带到哥林多。福音透过悔改和信心，触及许多人的心灵，许多人的生命被改变了。但是正如你我一样，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哥林多教会那时有许多的分裂，保罗指出了分裂的根源 —— 骄傲和自夸。

这的确是我们无法合一的原因，是这个世界和平匮乏的原因，更是我们无法彼此和睦相处的原因。哥林多前书3:21说“不可夸口...（no more boasting）”，4:7讲到“为什么你们夸口…（why do you boast…）”。在第六节，保罗劝诫他们不要“自高自大，贵重这个，轻看那个（take pride in one man over against another）”。

马可福音9:33-34，耶稣和门徒到了迦百农。耶稣在屋子里问他们：“你们在路上议论什么呢？” 门徒不作声，因为他们在路上彼此争论谁为大。

哥林多前书4:6，保罗劝诫哥林多人不要对别人自高自大。保罗在这里用到的是physioõ这个词，原意是指膨胀、自满、阔张到超过正常的尺寸。可以联想到一个令人不舒服的人体器官，充斥了太多的空气，以至于胀大起来。过多的气体使得它过度扩展以至于快要爆破。它膨胀、扩张、肿胀而超过了正常大小。保罗说，这就是人类自我（ego）的自然状况。

这幅画面刻画了人类自我中心的四个方面：空虚、痛苦、忙碌、脆弱。

首先是空虚。这一图景反映了一个事实 —— 人类自我的内核是空洞的。自我膨胀扩大，实则内里无物。祁克果在他的著作《致死的疾病》中说：人类内心总是试图在上帝之外的事情上建立自己的身份。属灵的骄傲是一种虚幻 —— “我们有能力掌控自己的生活”，达成我们自己定义的个人价值。找到一个足够重要的目标来赋予生活意义。没有神。

祁克果说，人类常常将自我建立在上帝之外的东西上。人的自我寻求一些能赋予价值感、特殊性、目的性的东西，并将自己的身份诉诸其上。诚然，就像我们经常被提醒的，当我们用其他东西代替本该由上帝占据的中心地位时，它们显得太过渺小，无法填满那个地方。它们只会在那里磕磕撞撞、乒乓作响。这就是人类自我的第一属性：空虚。

其次，自我是痛苦的。一个不断扩张、膨胀的自我令人痛苦。你有没有想过，只有身体出了问题的时候，你才会明确感知到身体某部分的存在。当我们正常走路的时候，我们通常不会去想“我的指头令人感觉非常棒”，或者“今天我的手肘简直活动的太完美了”。只有这些部位出了问题，我们才会想到它们。这是因为身体只有在出了状况的时候，才会需要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而自我（ego）却常常感到受伤。这表明它的确出了状况，有一些非常严重的问题。它总是将注意吸引到它自己身上，几乎天天如此。它导致我们一直不断的去想“我看起来怎么样”，“我受到了怎样的对待”。人们有时会说自己的感觉受伤。但是“感觉”本身不会受伤，伤痛的其实是我们的自我 —— 我们的自尊感，我们的自我身份。我们的情感没什么问题，是我们的自我被刺痛了。

除非我的脚指头本来就有毛病。只是正常走路的话，我的脚指头则不会痛。相似的，除非自我已经出了问题，否则它也不会感到受伤。想想看，你是不是几乎没有哪一天，一整天都完全没觉得自己被轻视、没感到自己很蠢、或者没对自己感到沮丧？这都是因为我们的自我出了问题！我们的身份认同出了问题，我们对自我的感受出了问题。总是无法轻松愉快，自我总在吸引着我们的注意力。

第一，自我总是空虚的。第二，自我就像一个胀气的肠胃，肠胃被撑大了而带来疼痛。接下来，第三点，自我极其的忙碌。换句话说，自我总是占据着注意力，它非常忙碌的想要填充自己的空虚。它特别忙碌于两件事情：比较和自夸。“自高自大，贵重这个，轻看那个”。这从本质上解释了什么是人类普遍的自我中心。自我试图填补空虚、解决不适的方式是：将自己与他人比较。向来如此。

C.S.路易斯在《返璞归真》中有一著名的关于“骄傲”的章节，其中指出骄傲在本质上就是争相比较，骄傲的核心就是争竞。

“骄傲不以得到一物为满足，一定要得到的多过别人才开心。我们说人们以有钱为荣，以聪明或俊美为荣，但他们实际上不是这样，而是要比别人更有钱，更聪明，更俊美，才觉得有面子。要是人人都一样有钱，聪明，俊美，那就无面子可言，也没有什么可以夸耀，可以值得骄傲的了。”

换言之，我们的骄傲仅仅是在于比别人更成功、更聪明、更美丽。基督的门徒们曾经就是这样行事。他们到了迦百农，在路上争论谁为大，耶稣问他们的时候他们则沉默了。

“一旦出现了一个比我们更成功、更聪明、更好看的人，我们立马无法对一切我所拥有事物感到喜悦。这是因为我们在其中并没有真正的喜悦。我们只感到自大。”

正如路易斯说的，骄傲就是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愉悦感，一种自己比别人更了不起的优越感。我们通过跟别人比较、显示自己比别人更好，来吹嘘自己。我们试图抬举自己，试图制造一份自尊的简历。这都是因为我们竭尽所能地试图满足内在的空虚和匮乏感。自我实在太忙碌了，忙得停不下来。

最后，除了空虚、痛苦、繁忙，自我还十分脆弱。任何过度充胀的事物都面临一种危险。什么呢？变得干瘪萎缩，就像过度充气的气球一样。

如果我们膨胀起来但内里却没有任何坚固实在的东西，过度膨胀和彻底泄气就是一体两面。自傲和自卑情结其实本质相同。他们都是过度膨胀的结果。一个自我优越感强烈的人会因为过度膨胀而面临什么危险呢？彻底泄气的危险。而一个有自卑情结的人就是已然泄气的状态。

一个自卑的人可能会告诉别人，他们讨厌他们自己。他们萎靡不振。而泄气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你曾经是过度膨胀的。因此，泄气和面临泄气的危险，其实是一回事。都令自我变得十分脆弱。

空虚、痛苦、忙碌、随之而来的脆弱。

麦当娜在曾经的一次采访中谈到她的职业生涯，说到：“我生活的驱动力源自恐惧自己流于平庸。这迫使我不断前进。我达成一个目标并发现自己的确是个特别的人，然而紧接着，我感到自己仍旧平庸而乏味，除非再去做其他的事情。因为，即使我已经成为了一个人物，我仍旧不得不去证明自己是个人物。我的挣扎从未停息过，我想它将永不止息。”

还有一段采访出自史上最成功的四分位球员之一，Tom Brady:“我已经拥有了三枚超级碗冠军戒指，为什么我仍然想着我需要做更了不起的事。也许很多人会讲， ‘伙计，人本来就是这样’。我达成目标、梦想，过上想要的生活。我还想，上帝，应该还要比这些更多。我的意思是，不能就是这样随口一说的答案。我想说，我已经达成了目标，我现在27岁，还有什么能做呢？（采访者：答案是什么呢？）我真希望我知道。希望我知道... "

保罗想告诉哥林多教会，福音的不同以及福音如何将一切翻转。在3-4节，他向他们展示，福音如何完全改变了他的自我价值、自我认知、自我认同。他的自我现在以完全不同的方式运作了… “我被你们论断，或被人间法庭审判，我都认为是极小的事，连我自己也不论断自己。我虽然问心无愧，却不能因此自以为义，因为判断我的是主。"

马可福音9:35，耶稣坐下，叫十二门徒来，对他们说：“谁想为首，就该做众人中最末的一个，作众人的仆人。”

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事物像人类的自我一样那样令人聚焦。每一个成就、每一次冒犯与轻视，都有可能让自我陷入骄傲或沮丧。然而，还有另一条道路：那就是我们将自我抛之脑后，直到一个地步，我们不再关注别人怎么想自己，也不再在意自己怎么看自己。取而代之的则是神在基督里如何看待我们，并在其中休息、喜乐。

马可福音9:36，于是领过一个小孩子来，叫他站在门徒中间，又把他抱起来，对他们说...

这里，耶稣借由一个小孩子来说一种天国的信心。一个孩子，小的可以被抱在耶稣的臂弯之中。他说：“如果你们想明白十字架之路的伟大，那么你必须成为我抱在怀中的这个小孩子一样。我必定会托住你，你也必须要信任我会托住你。”

“凡因我的名接待一个这样的小孩子的，就是接待我；凡接待我的，不是接待我，而是接待那差我来的。”

上帝的国度伟大。祂的能力在人的软弱中显得完全。祂的荣耀是这世界未曾见过的。祂已胜过死亡。在基督里失去你的生命，会保守你的生命到永远。信靠，在成为一个小孩子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