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染红了那些掐腰昂首的大楼。
在无数片湖水般泛滥的阴影里,有着许多卖水果的小商小贩。他们大都推着可流动的小车,与渐渐落入城市背影的夕阳赛跑,试图去赶上最后的客人。
刘大姐笑着说:“急什么呀?该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也撵不到”
刘大姐的水果摊,一半是紫色,一半是青色。
紫色的是葡萄,青色的是提子。这句话她每天都要说无数遍,不是说给那些大人听,而是那些倚在高大身影旁,还在蹒跚学步的孩子们。
这个地方的人都认识刘大姐,要是提起来,大家都会说,就是那个短头发,身材壮实的中年女人嘛。
可是再去细问,就没人能说出更多的东西。刘大姐就是刘大姐,这是她的姓,也是她的名字。就像不远处的一块公交站牌,就像小区门口默默无闻的石墩。
这个地方的人都认识刘大姐,刘大姐称葡萄的时候。孩子们往上看,她的手里有很多皱纹。
夏天把淡夜拉长,深夜收短。
路灯下的葡萄摊闪闪发光,还有一些蚊虫在飞来飞去。在这几十天的生命里,它们会熟悉这一条路,撞上这路上的每一个陌生人。
水果在夜色的滋润下,也变得十分陌生。就像葡萄变成了紫色的水晶,提子反射出玛瑙的光芒。只是行人渐少,改拉着谁来欣赏此情此景呢?
刘大姐一个人坐在路边,用蒲扇赶着那些痴心的蛾子,蒲扇带出的一股股微风,无意间惊动了树梢上的另一只蝉虫。
在这独有的喧闹声中,她还有很多心事要想,自己在念高中的孩子,布包里那些皱巴巴的收入,还有最近天气的喜怒无常...
她觉得自己有些累了,无心再去烦神。当最后一个加班的年轻人走上前来,她把那些从枝藤上散落的果子全部都装在一起,半卖半送的递给了他。
年轻人离去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条黑色的带子。刘大姐看着他离去,突然有了一种奇妙的幻想。
她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湖东广场,热闹非凡,到处挥舞着充满活力的绸带。
她终于把收款码揣了起来,又提起小秤叠放到车里。坐上去,一脚一脚离开了这个地方。
行人渐少,改拉着谁来欣赏此情此景呢?
幸好剩下了一个孩子,拉着爷爷的手从外面散步归来。看到了那一车晶莹剔透的东西,就抬起头问:“爷爷,那车上装的是什么东西呀?亮晶晶的”
晚风卷起了露水,滴在了那位老船长的鼻子上,凉凉的。
他往前看了看,也觉得炫目异常,或许是老花眼又犯了罢。就笑呵呵地回答道:“看不清楚,像是汽船灯里打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