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淡淡的情思

     飞絮悄然隐没在浓浓的绿荫中,绿色开始浓重起来。最早的那些花在几场漓漓落落的小雨里散尽,下一场花事不久便会缤纷而来。  

      一些果实,隐约在枝头,摇曳着芬芳的五月。记忆里那个五月的节日,此时姗姗而来,北方的端午节,没有赛龙舟,饮黄酒,包粽子那样浓烈的气氛,而是以自己独特的传统方式,配香荷包,挂葫芦,挑艾蒿。小时侯的记忆,就是这些,可以驱邪,避灾。父母们美好的心愿,在幼小孩子们的心里有了关于端午节最初的朦胧的记忆。  

     直到自己长大了,做了母亲,又把这些教给了孩子,可是孩子们除了觉得这些好玩好奇之外,他们似乎什么也不会想,更不会懂得这样的节日对我们这样的大人有什么意义。  五月里的这个节日,在我们这里叫五月节。一直是记忆里那个温暖,淳朴,幸福的节日。当早晨的第一道朝霞从玻璃窗照射近来,把我们从睡梦中唤醒,这天是五月节。伸开胳膊,手腕和脚腕都系上了五彩线绳。这是妈妈提前悄悄准备好的,也是在我们的睡梦中悄悄系上的。五彩线绳是这个节日里幸福的标志。院子里的脸盆里,早已盛满了浸泡艾蒿的水,用艾蒿水洗脸,可以去邪避灾,艾蒿的淡淡微苦的的清香涌进鼻孔,清爽,还有那么一丝芬芳。妈妈忙着早饭,五月节煮荷包蛋,这是北方过节的习俗。五月节,这个节日应该是意味着这一年吉祥,幸福,平安。 

    其实,那时的五月节是从初一开始的。初一的鸡蛋鹅蛋都要作上标记,留到初五这天煮。小孩的手腕和脚腕系的是一根红线,初五才能系上五彩线,剩下的几天里大人们要准备一些小礼物,比如缝荷包,荷包很小,样子和石榴差不多,我想那应该是有特殊寓意的,各种颜色的荷包里面装着香草,随着风远远都能闻到一股浓香。  

      心灵手巧的母亲用剩下的零布头,为我们缝制各种小饰品,我们最喜欢的小辣椒,是用红布缝的,比小拇指一半还小,还有一样最精巧的小扫帚,用麻线作的,扫帚把只有牙签粗细,用红线缠绕着,扫帚头只有指甲盖儿大小,串起来与荷包在一起,缝在衣服的前襟上,或者后肩上,当时真是一种炫耀。现在还能想起来,这既是一种浓浓亲情,又是北方特有的趣味习俗。 

      后来知道,南方和北方过五月节是不一样的,南方有吃粽子,划龙舟的风俗,而在北方,除了吃荷包蛋,带香荷包,还要在当天的窗前或者门梁上挂上葫芦。家家户户都飘着五颜六色的葫芦,似乎没有人关注是为了纪念什么,他们只是延续着祖先留下的风俗来过这个节日的,只是为家人驱邪免灾,祈求这一年平平安安,风调雨顺。 

 我们小时的五月节不能缺少的是自己亲手叠的葫芦。也最乐于做这个活,把裁完的手掌大小的方行彩纸,经过几道繁杂的工序,放在嘴边,用气一吹,就成了一个里面空着的立方体,还带着两个或四个灵巧的小翅,底面再用针串上半尺左右彩条纸,一个完美的葫芦就做成了,盯着母亲手里的彩纸灵巧地翻来折去,自己也笨笨地按照母亲的指点去做。时常为了一个葫芦,要练习半天,叠完了又拆,然后再叠,才能七拧八歪地叠成一个葫芦。再从自家的树上折下一小节树枝,把葫芦三个或五个栓在树枝上,插在窗户和大门上,翠绿的树枝间飘着五颜六色的葫芦,这是北方五月节最美最自然的一道风景。那些花花绿绿的葫芦随风飘起,仿佛就可以把那些病魔,灾祸挡在外面,我们在亲情的呵护,祈愿里,幸福而安宁。  我想现在依然可以看到这风景,有些东西,在人们的心里是无法改变的。就如我们固执地拽着岁月的裙裾,不肯步入时光的隧道一样。 

 如今,又到了这个节日,徜徉在街边,看不到手叠的方方正正的葫芦,还有那缝制的小巧的香荷包,那种温馨的喜悦在心里淡了,远了。年纪大了的母亲也已经不再亲自叠葫芦和缝制香荷包了。看着这些机器作出的葫芦很漂亮,那各种的样式也是手工叠不出来的,比手工的更完美更时尚。却总觉得少了那么一种亲切和质朴,包括那记忆里散发着淡淡清苦香味的艾蒿,那种香味已经变的有些枯燥和飘浮。 

 毕竟,有一些记忆也渐行渐远,然后淡去消失。岁月的年轮在一年年递增,而历经过那种温暖,我们已经牵着如自己那时一样个头的儿女们,在这个古老的节日里,怀着心底的眷恋,淡然行走在季节浓郁的风里,时光静淌,而我们的温暖依然在心里。  

无论季节远近,芬芳的节日依然还会如期而至,叠加在岁月的长河,蜿蜒绵长,静谧无声。我们守在与这个五月相约的路口,用目光里的余热,温暖掌心的记忆。在一份平淡的相守里,静静感受一年一季的淡淡情思,安暖温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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