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角声满天,旌旗蔽空,铁骑万千,狼烟滚滚。匈奴自神州之边揭竿而起,霍乱四方边疆。这许多年的安逸和奢靡,中原皇室沉浸于醉酒笙歌的美梦里,失了祖先一统中原鏖战四野八荒的锐气,也失了民心。政治腐败不堪,国库空虚,徭役赋税沉重,民不聊生。一时之间,这个表面光鲜华丽的王国危机四起,千疮百孔。
老镇国将军战死沙场,其子叶齐光受命于危难之间,于一场又一场的胜仗中名声大震。百姓奉其为神,匈奴引其为魔。
青央不知于何时诞生于这世间,只知入眼便是繁花似锦,秀美河川。她总是沉眠于这青山,受百里朝贡,伴万里清风。有人叫她山神,也总有人向她祈祷,说望花好月圆,愿美满如璧。偶尔清醒时,她便会听着这些贪心人的愿望,天又怎能遂人愿?这世上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如此繁多,即便鬼怪有情,怕也无力。
匈奴节节败退,中原铁骑兵临城下,决战在即。将军叶齐光却遭奸臣出卖,被敌军围捕,一路撕杀至边关青山。
嘶吼震天,兵器交接声不绝于耳,青央于百年的沉眠中醒来,遥遥一眼望穿黄沙漫天、千军万马定格在那人身上。那一瞬间,她觉得这数千年的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亦抵不过那铠甲如光,战袍如血,丰神俊朗的年轻将军。即便身陷囹圄,也从容淡定,步伐一丝不乱,英姿飒爽。落日的余晖包裹在他身上,泛着灿烂的金光,他的星眸如海也闪耀着细碎的光阴。一柄长剑直指苍穹,有横扫八荒之势,吞吐天地灵辉。
可双拳终难敌四手。即便是在骁勇善战,也终是逃不出匈奴重重包围。一支箭破空而来,刺入他的胸膛,炸开艳丽的血花。叶齐光喷出一口鲜血,却提剑再战,身上的剑伤愈来愈多。他忽然大笑起来,笑的云淡风轻,五官都疏朗开来,剑眉入鬓。笑声戛然而止,他向后倒去,携着天地光阴倒向夕阳落下的方向,同余晖一起,仿佛守着一场旧日山河,即便离去也愿眠于这片光阴。而匈奴亦出于敬畏,也不愿这人尸首分离,便撤军返回。
青央的心猛然停顿,不知为何,她竟有种不顾一切要留住他的冲动。夜色渐凉,薄薄的雾笼罩着他发凉的躯体。他的眉目间尽是淡然,就像仅仅是睡去了一般。青央自山间化形而出,坐在这年轻将军的身旁,纤细的手指轻轻勾勒着他凌厉的眉,挺翘的鼻,微勾的唇。
晨光渐晓,远方泛起了鱼肚白,山间也唱起了清脆的鸟鸣,婉转悠扬。青央笑了笑,泛白的指尖握住了那支箭,轻轻抽出,如玉的手掌氤氲开金色的光芒,所过之处伤口完好如初。金色的光芒源源不断地输入,不知多久,天光已大亮,他的胸膛开始起伏,而她的身影却愈来愈淡。
终于,叶齐光睁开了双眼,恍惚间看到一位绝色的女子冲他展颜一笑,天地失色,万物无辉。他的心怦然跳动,然不等他看清楚,那人便成了一块黯然无光的玉佩,坠落在他身上。
贰
世人都道叶将军为将星下凡,百战不败,用兵如神。叶齐光自青山中漫步而出,银甲已褪,雪白色的里衣上绽放着触目惊心的雪梅,无声的诉说着那些不同寻常的遭遇。
叶齐光紧了紧掌心的玉佩,目光愈发坚定。
青央躺在他的掌心,却只能无声叹息。试问这世间谁人不想要权势滔天?从前她不屑于凡人之间的名利争夺,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有了私心。若是他也想要这天下河川,那给他又何妨?
匈奴四处散布着叶将军已死的消息,起初有人大喊这是谣传,是匈奴的诡计,让将士们不要相信。但却在一整夜的寻找中渐渐绝望。士兵们一个个红着眼眶,士气萎靡不振。而匈奴见目的达到,便大举进攻,一时间中原兵节节败退,战局瞬间反转。
忽然传来一阵战马的嘶鸣,于兵刃的交接中格外清晰而嘹亮,士兵纷纷望去,年轻的将军身着白袍,嘴角噙着淡笑,一手捉缰,迎风而来。他于近处勒马,取出一只长箫,《四面埋伏》便从他的唇边溢出,肃杀而激昂。中原军兴奋地长啸一声,提剑冲杀。而匈奴看到“死而复生”的叶齐光则各个面如土色,溃不成军。大量的匈奴开始逃窜,中原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胜利,被俘虏的匈奴士兵超过半数。
叶齐光坐在战马上,望着远处的天空,微眯起了眸。青央想,若这时为他造势,怕是会事半功倍。磅礴的金色光芒自白衣将军身上溢出,辉映着日光,耀眼的令所有直视的人泪流满面。大批大批的士兵开始朝圣般地跪下,匈奴士兵也跪地拜服,皆大乎其“神”。说此为神迹,说那金光为“圣光”
叶齐光在金色的包裹中取出玉佩,却觉得那佩愈发暗淡,他又想起那仿佛仅存于幻觉中的女子,心中竟有此酸涩。
经此一役,叶将军在军中的地位无可撼动,在士兵们心中的威望出乎意料地极高。青央的初衷也已达成。
叁
征战已胜,班师回朝,自是受到了全京都百姓的夹道欢迎。街道上人满为患,锣鼓喧天,欢呼声中充斥着由心的喜悦。
青央看着坐在战马上英姿勃勃的叶齐光,也被这盛大的场面感染。
战胜的叶齐光理所应当的接受了皇帝的迎接,并受到了他不留余地的夸赞,紧接着便是封官加爵。但他已是镇国大将军,还能如何?看着皇帝笑的扭曲的脸,他想,许是怕自己功高盖主吧。叶齐光淡笑着谢绝了所有的封赏,只为了让皇帝安心于国事。
虽战争已大胜,但国家的衰亡似是不可阻挡,皇帝终于醒悟,却也别无他法,只得拆了东墙补西墙。然而,无论他怎样努力都像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恰逢大旱,西部一些地区更是颗粒无收,无数流民涌入东部。朝廷下放粮食物资赈灾,却只是充实了各地官员的腰包,每天仍有大量的人死去,又因官府的不及时治理产生了瘟疫,死亡人数愈发庞大。
眼看着瘟情即将传入京城一带,皇帝这才知晓。下令追查却发现赈灾金钱都被贪污,龙颜大怒,下诏令镇国将军率军一百和太医二十,亲自护送物资前往,治理瘟疫,惩治官员。
叶齐光接到诏书,便立即奉旨前往。即便他心中明了,说到底皇帝依旧是怕他动摇他的皇权,才将自己调离京城,怕是他想的是,正好让自己死在那里。但他依旧要去,不为别的,仅因为那些受苦受难的百姓。自己拼死击敌,没让他们亡于匈奴之剑,自然也不忍看他们亡于瘟疫。而青央虽不懂权术,但却清楚君主溢于言表的恶意,此行怕不会顺利。
临行前,叶齐光又一次握紧了掌心的玉佩,目光深沉。
肆
这次下京,士兵们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他们的大将军无论走到哪儿手中总是握着块破玉佩,竟还和那玉佩说话。这令他们倍感不解,将军到底怎么了?
叶齐光总认为那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不是幻觉,他觉得自己是见过他,或许这块玉佩就是她留给他的。至于为何会死而复生,为何会无故发出金光,他不能想,也不愿想,许是因为,若她真的为神灵,那他与她相隔的距离就太过遥远,远到让他一想起就会心酸。
又是一整日的赶路,整整三天,终于寻得一处水源,将士们纷纷补充水补给,叶齐光几日不眠不休地制定着安置流民和治理疫情的方案,此刻早已筋疲力尽。他褪下战甲,跳入河水中,想要让头脑清醒清醒。
不慎玉佩脱手,沉入河底,他追着向下游去。入目尽是混沌一片,渐渐失去了所有的光亮。黑暗像是一只巨大的手,紧紧地攥着人心,叶齐光有些缺氧,心中没由来的一阵慌乱。终于触到了冰凉的河底,嶙峋的怪石却更添诡辩。他摸索着,心中愈发急躁,头脑也因缺氧而意识渐模糊,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执着于那个玉佩,或者是,执着于那个人。
终于,他昏厥过去,唇边还着一抹未消散尽的自嘲,颀长的身体随着水波逐流上浮,墨色的发铺展在雪白的衣袂中。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金光一闪而过,一个女子兀的出现在河中,飘然来到男子身前,静静望着因河水而显得苍白的面孔,揽腰轻托而起,向河面游去。
青央寻得一处无人之地,施法清理出他体内的河水,便重化作玉佩,落在他身侧,却没看到,在她消失的一瞬间,原本该昏迷的将军却猛的睁开眼,双目中尽是清明之色。
叶齐光仰躺着,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没错,他本就是故意松开玉佩,也是假装昏迷。不出所料,他所有的猜测都成了真,但他心中却异常沉重。是妖吗?他们终究是殊途对么?他仰面躺在草地上,毫不躲避地直视着刺目的太阳,忽然觉得双眼有说不清的酸涩。
伍
一行人快马加鞭地来到京城以东,瘟疫盛行的地区,治官吏,问罪责,治流民,止疫情。一刻不停的忙碌了整整三天三夜。
又是黎明,疫情已基本稳定,流民也安置妥当,叶齐光仰躲在城后的一地青草之上,放空了身心。这几日,他一次又一次地看着那些百姓在痛苦中死去,他却无能为力,叶齐光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也痛恨这个国家,痛恨这一切。长久以来他的信仰,他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叶齐光扯动嘴角,却笑得艰难。
青央化身,坐在他的身旁,轻移熟睡的将军,将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腿上,青央有些心疼地为他抚平紧皱的眉头,目光流连在他青黑的眼底和生了凌乱胡茬的下巴。她叹了口气,金光氤氲,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青央就这般坐到了下午,一动也没动,却也并不觉得累。忽然,熟睡中的人皱了皱眉头,青央一惊,刚要重新化作玉佩,却被他紧紧抱住腰身。叶齐光猛然睁开眼,在看到青央的瞬间眸中星光灿烂,相对无言。半响叶齐光坐起身,轻笑着问:“敢问姑娘芳名?”青央看他做足了纨绔流氓的姿态,倒了笑了起来,罢了,即发现了她也索性不再隐瞒:“青央,青央山的青央。”
叶齐光眯着眸子又一次挑起唇角,“那敢问姑娘是何方神圣?”虽表上不动声色,甚至语气中也带着调侃,但他的内心正剧烈地波动。想要知道答案却又害怕人妖殊途,害怕会从此陌路。紧张感死死攥着他的心脏。“我本为山神,但今我只是一枚玉佩,而这枚玉佩归你。”青央从来不懂得什么是含蓄,身为山神更是不通人情世故。爱便爱了,恨便离了,不必遮掩。她笑得柔和,浅浅梨涡似盛满了天地风色,叶齐光蓦的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人的担心总是漫长而艰难,幸福却总是很突然。他紧紧抱住青央,把头埋进她的颈间,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地开口:“是啊,我的玉佩,是我的。”不论是神是人,从此刻起,你仅属于我,我也定会护你一世周全,保你一生无忧。叶齐光笑的像个孩子。
两人并肩向城内走去,叶齐光说什么也不同意再让她化回玉佩。到了流民所,惊煞了一众士兵,道将军捡了个夫人回来,叶齐光也仅是笑笑,任由他们玩闹也不做解释。
夜幕浅浅的笼罩着万物,月华似练,奶白色的月光柔柔地洒散一地。风起,吹散了水面光洁的月盘,破碎为粼粼波光,随着涟漪飘洒满湖,似星落满河,盛绽天色。
银色的铠甲在河边泛着幽冷的蓝光,叶齐光正在河中沐浴,甲铠下压着叠放整齐的衣物。墨色的发染上了温热的水气,直垂至劲瘦的腰际,又沿着水面铺开,有星光点缀。
青央寻着水声来到河边,一眼见到水中的青年,修长的身影在墨发的遮掩下若隐若现,脸蓦地一红。叶齐光似若有所感,转过头却与她视线相接,一时相对无言,面面相觑。
半响,叶齐光忽然轻笑出声,一脸戏谑。“央央,”青央被他的笑晃了眼,脑海中一片空白,下意识地伸手触了触鼻子,抬头却见叶齐光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里衣来到她面前,微勾的唇角有些邪魅。叶齐光将她揽入怀中,带着河水凉意的怀抱让她瑟缩了一下,略带胡渣的下巴轻轻贴着青央的额头,声音低沉又有些沙哑:“青央,······”青央轻应一声。“央央”,青央又笑着应声。“我的央央,此生有你足矣。”青央又一次在他怀中悄悄红了脸。
之后的几天里,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士兵们即便再羡慕嫉妒也不敢开那位将军夫人的玩笑。一是碍于将军的威严,二则是那女子虽总笑得温和,却不知为何总让人觉得自惭形秽,难以接近。
待所有的流民都被安置妥当,疫情已完全控制,所有的贪官污吏都绳之以法,罪有所惩,叶齐光同卫兵启程返京。青央与叶齐光共乘一骑。坐在马上,青央被叶齐光圈在怀中,劲瘦的胸膛却令人格外心安,青衣与白衫衣央翩飞纠缠,青央发丝间的香气萦绕满鼻,叶齐光揽着柔若无骨的娇躯,不由有些心跳加速。一路上倒也安稳自在,乐在其中。尤其是叶齐光的极尽温柔已让她全然失了心。
陆
你若以为一个帝王会如此轻易的放下戒心,心甘情愿地让自己的权力受到威胁,那就仅能说明你太天真。
连续几天的平静,既没有受到任何阻挠,也没有任何障碍,反而一帆风顺。叶齐光心中却越发的不安,总觉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兆。
一阵风起,林间树叶萧萧作响,干枯发黄的叶被卷起,连同飞尘被扬起,袅袅环绕。叶齐光的危机感骤然惊起,顺着脊梁激起了一身寒毛炸立。他立刻勒马回身,命令士兵后退,林间却突然冒出大队人马,黑巾蒙面,浑身上下不带一丝可识别的标志,是暗杀。青央眯眼,抬手想要施展法术,却被叶齐光所阻,青央见他冲她摇摇头,满脸坚定。是想尽自己所能保护她吗?青央轻笑。
叶齐光提缰持剑,将青央放在远处,然后跨马回战。士兵们也都是经他一手训练,自然不输于那些暗杀者。叶齐光提剑在黑衣人间穿梭,手起刀落,如同行云流水般,准确利落,没有一丝一毫花哨多余的动作,一柄长剑仿佛袭卷了江河滚滚的势气,劈开天地,冲破桎梏,所过之处敌人纷纷避散,一时间呈摧枯拉朽之势,无人可挡。
仅仅支持了片刻,黑衣人纷纷伏诛,不等叶齐光询问,便咬破口中毒囊自杀,叶齐光冷笑,那人可真是大方,派出这么多皇家死士来杀他,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
青央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轻轻握住他修长的指,掌间温度蔓延。叶齐光身上的伤悄然愈合。世人只道叶将军英勇无可匹敌,却不知他也是个人,即便他能以双拳敌四手,又怎能毫发无伤?他的胜利,他的荣光,他的一切,有哪一样不是以命来换?青央忽然为他感到不公,明明他以命换来百姓的安居,国家的稳定,他披荆斩棘,浴血护国,到头来却遭皇室暗杀。作为一个山神,她终是不能懂。
接下来的路程倒是相安无事,许是皇帝也自知自己的那些小伎俩根本入不得眼,但他真的甘心吗?叶齐光许是不信的。
柒
终于抵达京城,士兵们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刚入城门便遭禁卫军的包围,士兵们一头雾水,叶齐光却冷笑连连,阴谋不成便改阳谋,呵。
禁卫军强挥着叶齐光离去,他回头,却见青央站在桃花繁盛的枝桠下,眉眼淡淡盛满了笑意,明眸皓齿,眉目如画,一笔一笔勾勒出漫天光华,仿佛在说,去吧,不用担心,我会等你。
当天,百名亲卫率领着所有将军的部下和曾经带过的士兵一同围城向皇帝请命,而百姓自然也不会同意他们的战神被无理无据地抓起来,也纷纷涌向宫门,大喊将军冤枉。皇帝听闻此事,震怒的同时也更加恐慌,更坚定了杀叶齐光的决心。
晚上,青央光明正大的走进地牢,狱卒们却似视若无睹般各行其事。青央直接穿过牢门,进入叶齐光的牢房。
“齐光,跟我走吧。”这样你就不再会失望。
叶齐光微笑:“相信我的士兵和我的百姓会还我清白,青央,别担心,等我。”等我出去,就给你一个家。
“齐光,你爱这天下吗?爱这些人民吗?”爱我吗?
叶齐光略带叹息,“怎能不爱,让百姓从此不再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便是我从小的信仰。”可现在,我却更爱你,青央。
两人的话都未尽,也因此误会连连。叶齐光语句中的深意,青央始终不懂。她叹了口气,转身离去。齐光,若是你爱这天下,我便把它给你。
次日清晨,皇城内发生了一件大事。
捌
拂晓曦光,黑色的天空渐渐泛白,却又染上了浓重的色彩。整个皇城依旧寂静,偶尔有几声婴儿的啼哭和鸡鸣响起。太阳渐渐东升,人声也渐渐盈耳。
忽然,皇宫上方聚起了大团大团乌浪滚滚的云层,碗口粗的惊雷骤然霹下,轰天巨响惊彻百里土地山川,一道又一道雷接连落下,皇宫被炸得面目全非,尤其是皇帝寝宫。无数宫人丧生在这场事故中,凄厉的尖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西方却聚起了流光溢彩的祥云,紫霞漫天,金光映耀,月云雾中出现若隐若现之龙影,龙吟清越威严,响彻天地。而西方正是地牢所在,也便是叶齐光之所在。
百姓皆道天择明主,大臣皆拥护叶齐光登基,并前往地牢迎接。
西方的城墙上,一女子身着白衣,衣袂猎猎。绝美的脸却显极其苍白,皮肤接近透明,仿佛一碰便会碎。青央的嘴角涌出愈来愈多的鲜血,绽放在雪色的衣衫上,显得凄然异常。“齐光,我把,天下,给你了。”她笑了起来,艰难地喘着气,迎着初生的日光飞向青央山的方向。
叶齐光顺利登基,民心所向,举国同庆,万人空苍,举世皆誉。却遍寻不得青央的身影。他亲自去青央山寻找,当地村民却道一日前天降神火,熊熊烈火怎么扑都不灭,却在燃尽青央山后自动然灭。
叶齐光疯狂地在一片废墟中寻找,一阵风起,却带着腐败的气息。
据说新帝登基后在一片荒山中痛哭着摸索寻找了三天三夜,双手满是鲜血,终执着一块满是裂痕烧的焦黑的玉佩回归。
据说新帝将自己关在宫殿内一个月不曾走出,宫人们经常听到他又哭又笑的自言自语。一个月后,新帝出现在朝会上,大力推行改革,励精图治,整个国家欣欣向荣。但他却下了一道令所有人都不解的诏书,下令封锁青央山,且召集大量的工匠,在青央山的废墟上建起了一座小小的院子,与其说院子,不如说更像一个家。里面极尽温馨,新帝还总会站在院门口泪流满面,却一生也未曾踏入一步。
尾
青央:我爱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穷尽一生只为走近你,却穷尽一生也不曾走近你。
叶齐光:我爱这天下,但与之相比,我更爱你。我曾穷尽一生守护这天下,到头来却发现我宁为你负了这天下。
她因他残害生灵,受业火焚烧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再入轮回;而他因她寻遍天下,孑然一身,终生不娶,与孤寂相伴到老。
青央,下辈子,请一定再让我遇到你。叶齐光仿佛在那片刺目的阳光里,又看到了当年站在桃花树下笑得耀眼的她。只可惜,下辈子,他再也不会遇到她。
青山有幸埋忠骨,如何以风问来今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