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一意起干戈 众志筑金城
一
北国的冬天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丹熏山外是三百里桃林，相传先民逐日至此，扔下手中桃木杖，化作一片桃林。冰雪消融的季节，冰湖冰河融动，向丹熏山西南冲击堆积，形成一大片广阔的北国平原，被称作丹熏平原。平原北界丹熏河支流向西流经朗格顿城，至塔尔西渡口汇入棠江。
朗格顿城距首都丹熏城仅数日路程，大批鬼卒乘冰渡河，轻易占领塔尔西渡口，重兵围住朗格顿城。城池被围的消息一经传出，北坎人心惶惶，贵族大臣纷纷上朝询问。伊诗轩梅一面安慰众臣，共商对策，一面调兵遣将，着手防御部署。兵力显著不足，女王内心焦急。
数位领主领兵勤王，总兵力不足十万，加上禁卫军，总数不过十余万，是开赴前线还是留守京城，众将意见不一。
夜幕降临，伊诗轩梅外罩一件粉红色披风，悄悄走出王宫，经宫外竖井降落至山脚五环大道，直奔东郊皇家魔法学院。北坎王国立国时全仗各地魔法学院鼎立支持，皇家魔法学院领袖北方魔法派系，也是女王受教之所，每次遇到重大困惑，轩梅女王总会来这里请教。
皇家魔法学院的高大院墙红砖黄瓦，气象森严，这里的林荫大道虽然宽敞却少有闲人，但今晚东南墙角旁却倦缩着一个老乞丐，蓬头诟面，眇目跛足。战乱不已，境内残疾人处境困难，伊诗轩梅有些内疚。此时身无长物，便从耳畔摘下一对金珠耳坠，见老人兀自昏睡，便不打搅，将耳坠悄悄放在老人身旁，悄悄离去。
女王从东侧小门进入皇家学院，守门人躬身施礼，他们已经习惯了女王在夜深人静时只身来访。
数位身着灰白法师长袍的老师已在阶下相迎。
众导师将女王迎至会议厅，女王悄然坐下，环视大家，逐一见礼。微笑道：“众位老师应知我来意。亡灵族大肆入侵，朗格顿城被围，我军在梅翰姆与野蛮人相持月余，诸位有以教我。”
兰尼院长是伊诗轩梅养母诗妃娜的挚友，对轩梅女王一向视如己出，此时温言道：“陛下不必过于忧虑，魔法学院已研发出数种对付亡灵族的有效魔法，并可招募一批优秀学子随军，帮助陛下。”
夏洛汗院士道：“陛下，有一件事可能比亡灵入侵更应引起您的注意。我们注意到最近西奈冥国境内死亡力量骤增，这会使亡灵法师施展魔法时事半功倍。您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伊诗轩梅朝兰尼院长望去，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获得这方面的情报。大多数密探都不精于魔法，故对此一无所知。
兰尼院长道：“陛下，我们认为这可能是西奈冥国开发出了新的灵塔，我们目前只知道亡灵族在各地城市设置招魂塔，以辅助亡灵法师施展招魂术，但对这种全面提升死亡魔法能力的灵塔尚无所知。果真如此，西奈冥国在魔法方面的开发研究已经领先于我们。”
伊诗轩梅暗惊，北坎以魔法王国自居，会战中常以魔法取胜，自是因为魔法研究领先于各族，果如院长所说，那与亡灵族的战争岂非在魔法方面也已处于下风？略加思索，冷静道：“我会派人深入西奈冥国调查此事。此次前来，我想问问有关傀儡龙的开发情况。”
院长道：“魔法研究方面进展顺利，我们已经掌握了红侏儒的奥秘，相信必须辅以催眠术才能令红侏儒安全操控傀儡龙，红侏儒催眠方面的研究我们已经有些眉目。”
在同不朽之王金天氏挚的决战中，金天氏挚在秘密种族红侏儒的帮助下研发出傀儡龙，由于红侏儒性格暴戾，难以控制，金天氏挚尝试以催眠术来控制红侏儒，他找到了五芒血晶，制作成血晶钟摆。这种魔法钟摆的催眠作用过于泛滥，故招致各界反对。在义军的沉重打击下，金天氏挚和他的傀儡龙计划一起完蛋，从此傀儡龙技术失传。由于战争需要，女王要求魔法学院重新考虑该计划，毕竟傀儡龙是最好的战争机器。
夏洛汗院士道：“目前的难点不在红侏儒和催眠术，这个我们较有把握，难点在于龙之骨。有一点必须提醒陛下，龙之骨资源奇缺，而且这也是亡灵族竭力寻找的宝贵资源，一旦他们的招魂术取得突破，必能研发出复活骨龙的法术，那将是未来战争的关键。”
伊诗轩梅不是来听坏消息的，可她必须有这个准备，但这么多严重的坏消息还是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求助地望向兰尼院长。
兰尼院长笑道：“陛下，我们知道索尔有这方面的经验，不过他找到的龙之骨已经在之前战争中耗尽了。我们最新的研究表明，大量的龙之骨只存在于海上，海是龙的故乡，但我国没有好的航海士，陛下应留意这方面的人才。不过也有一个好消息，我们已经成功地赋予了灯神战士以制造幻影的能力，这将非常有用。”
伊诗轩梅对这个好消息赶到振奋，灯神战士虽然数量稀少，比之能够施展幻影法术的大法师数量多一些，集体施展幻影法术能够形成一定数量优势，比之单一法师施法在战场上用途广阔许多。她此来是想知道傀儡龙能否尽快应用于战争，看来远水难解近渴，寒暄几句，匆匆告辞。
次日，各地领主及奉命赶回的索尔首相齐集王宫大厅，共同研究目前形势。
伊诗轩梅示意大家发言。
矮人将军埃格林首先道：“陛下，我以为眼下首要任务是对付西奈冥国，他们才是最可恶的敌人，应该尽量同野蛮人讲和，并晓以利害。我愿率所部弛援兰卓将军。”他与兰卓交好，对朗格顿被围、兰卓处境困难感到担忧。
侏儒领主奥利佛道：“西奈冥国倾全国之兵而来，正面迎战恐非敌手，可否派人试探求和？如能不战而退，纵然损失一些金钱也无妨。至少应派人游说亡灵各部，能说动一些也好，尽量瓦解敌军，争取时间。”
大法师米兰达女士道：“我已经派人探知，藏旸寿麻大肆收割生命，扩充亡灵大军，西奈冥国境内生灵涂炭。各族为了自保，纷纷组军御敌。我已经命人收集这方面的情报，合适的时候可以将他们组织起来，在敌后发动起义，牵制敌人。”
女王对诸人意见很是赞同，深感宽慰，赞许道：“大敌当前，一切仰仗诸位，”转向索尔道，“首相，你有什么高见？”
索尔道：“我已经将西奈冥国不宣而战、偷袭我国之事通报各国，争取各国支持。蛮族领主古特迫于各国及国内各领主压力，已经停止进攻，暂作壁上观，但和谈之事进展甚缓。由于目前朝云帝国与东句芒联盟在猎人福地的边境磨擦升级，都不能给于直接军事援助，我已命西线大军一部开赴朗格顿前线。”
会议进行了一整天，伊诗轩梅决定亲自领兵，前线迎战。众将领命，详细研究战术细节，各自分头准备。
会后，女王留下索尔，通报在皇家魔法学院所谈诸事，两人将海外寻龙、西奈冥国境内死亡力量骤增等事推详一回，却无头绪。
说到凯恩，轩梅女王知道伊凡叔叔已在寻找，喜忧参半，只盼老人能够尽快找到凯恩。
二
死生契阔、谁与成说。通常亡灵都是生物死后由上师施法招魂而来，也有极少数例外，藏旸寿麻即是一个特例。传说他生于藏旸山帝王之家，生来厌光，月下无影，声如风语，有音无韵，可说是个天生的鬼魅。虽然身如骨骸，血肉干枯，却能虽死不腐，不久复活如初。死亡魔法能力似与生俱来，无师自通，旧世界已经是个声名显赫的亡灵法师。新世界被高柏梓从魔域救出，也萎顿了一阵子，身体状况及魔法能力均未复旧观。
此次追捕凯恩弄了个灰头土脸，藏旸寿麻怏怏返回奈克罗姆。法克斯已晓谕全国，称高柏梓让位于藏旸寿麻，觅地潜修魔法。众大臣大多不惊。高柏梓立国之初曾做过同样的事，后来藏旸寿麻因伤势过重，潜居地下城疗伤，高柏梓复位。
藏旸寿麻师徒二人礼贤互让之事早已家喻户晓，只除了两三个知情人，其中一个是马得爵士，他并不忠于高柏梓，只是被高柏梓魔法禁制。另一位知情人是魔族领袖苏拉斯公爵，他是高柏梓对抗藏旸寿麻最有力的同盟，也是藏旸寿麻的死敌。此刻两人的做法却惊人地一致，就是默不作声，形同无事，其余人更是唯命是从，毫无异议。
藏旸寿麻轻松自如地进驻高柏梓苦心经营多年的王宫，暂摄王位。幸亏鬼族不设妃嫔，否则照单全收，同样省事。
藏旸寿麻召开第一次御前会议，除苏拉斯公爵托病而去，其余众臣争先恐后前来逢迎。这次他们面对的不是病兮兮的藏旸寿麻，而是精神抖擞许多。
法克斯主持会议，众臣称颂道贺毕，藏旸寿麻干咳两声，夜枭般的声音响起，众鬼族毫不惊异，大多鬼族声带僵硬如缺，声音大同小异。
“你们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听说养了不少牲口，很好。我要告诉你们，他们已经消耗了我们太多的粮食，现在是收获的季节了。我命令你们，割麦子，你们明白吗？”藏旸寿麻鬼眼乱转，目光扫视群僚。
众臣面面相觑，这同高柏梓禁止荼毒生灵的命令背道而驰，难道是真的？少数老臣也只知道藏旸寿麻喜欢收集儿童，将他们养在猪圈里，也不加杀戮，公然收割生命，还是第一次听到。不过相当一部分鬼臣吱吱奸笑，他们嗜血如命，在高柏梓治下只敢悄悄作为，或去境外掠杀为乐，藏旸寿麻公开下达这样的命令，最好不要是说笑。
藏旸寿麻继续道：“我不想在西奈冥国看到一个活的，不许有一个生命！要扩充我们的亡灵大军，要将所有的坟墓挖出来，复活所有的亡灵。明白吗？我们要去北坎，去那里围猎。嘿、嘿、嘿，北坎的生灵，北坎的坟墓，就是我们的预备队。去围猎！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时刻！我们要绝对的死亡，没有生者，只有我们西奈冥国，绝对的死亡族！”
众臣这才明白藏旸寿麻绝非说笑，齐声欢呼，齐都跃跃欲试。鬼族性喜餐魂饮魄，没有杀戮，完全靠初一、十五一点香火供养，难免精神萎顿，采集天地精魄也不是普通鬼卒能够做到的事。
少数魔族悄悄耳语，由于魔族介于生者与死者之间，同样有生命现象，故此不明白藏旸寿麻收割生命的命令是否也包括魔族。长期以来魔族与亡灵族相依相存，但历史上也有战争，藏旸寿麻就曾被犬封魔国俘虏，囚禁多年。新世界高柏梓与魔族领袖苏拉斯公爵结盟，建立起鬼魔一统的魔鬼王国。苏拉斯公爵是魔族领袖，可他今天没来，不然倒可以唯他马首是瞻，当下众魔将只能默不作声。
接替恩瑞克出任吸血鬼司令的玛维士侯爵阴沉道：“陛下，我国境内的低级生命只能扩充一些低级兵种，像吸血鬼这一类高级兵种并没有合适的尸源，吸血鬼数量不足，同敌人的作战会很不利。”玛维士自从在幽都地下城的战斗中败在高柏梓手下，一直想要有所作为，恢复昔日爵位。
藏旸寿麻鬼眼转动，他一向钟爱吸血鬼这种高级兵种，对骷髅与僵尸感到厌烦，这倒令他感到困惑，半晌道：“这全是你们的错！你们豢养了这么多低级生命，为什么不培养一些贪官污吏？西奈冥国有没有大批贪官污吏？高级一些的？你们怎么治理国家？没有贵族，哪有吸血鬼？你叫我有什么办法？你们这些笨蛋！蠢货！”
法克斯急忙道：“陛下勿忧，我们即将研发出一种有效的召唤法术，可以从黑龙墓地召唤出骨龙，只要找到黑龙墓穴，我们就有了取之不尽的骨龙。”
藏旸寿麻一向对法克斯青眼有加，此刻顿时兴奋起来，鬼眼闪出异芒：“法克斯，好样的！你这名字太长了，我叫你法克。法克，快说说看，哪有龙的墓穴？”
法克斯实在不喜欢法克这个名字，苦笑道：“陛下，黑龙墓穴在海上，您可以让马得爵士带队去搜寻，马得爵士从前是个出色的航海家。”
藏旸寿麻鬼眼瞧向马得爵士，道：“马得，快去，听到没有？找到黑龙墓穴，我封你为伯爵。快去，要是找不到，你就别回来！记住没有？”
马得爵士如遇大赦，不由感激地看了一眼法克斯，他实不想终日面对藏旸寿麻这个老鬼，如果哪一天不慎得罪了他，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海上虽然辛苦些，到底自由自在，这的确是一份美差。
玛维士侯爵话未说完，他本有一个好注意，无奈被藏旸寿麻声嘶力竭地打断了，此刻见藏旸寿麻正兴高采烈，急忙续道：“陛下，我发现了一个有很多吸血鬼兵源的地方。在沙漠，在我们来到这个世界前，这里有一些古人类，也许是圣族，他们将尸体藏在金字塔内，万年不腐。我研究过，也许他们生前都是您所说的贪官，活着的时候地位和生命值足够高，足可以召唤为吸血鬼。陛下的知识真渊博！博古通今，想必早已知情。”
藏旸寿麻和所有鬼族一样，性喜精神贿赂，听马维士一番恭维，愈加兴奋道：“那你还犹豫什么？快去！以最快的速度，收集足够的吸血鬼，我需要他们！”
玛维士急忙领命而去，虽不知能否找到大批吸血鬼，私心里实不想这个时候去寒冷的北坎打一场冰冷的战争。
三
会后，藏旸寿麻命令各地领主立即收割生命，在和山古城集结，全面进攻北坎。
遣散众臣，藏旸寿麻见法克斯侍立未动，鬼眼转过去，道：“法克，你还有什么事？”
法克斯道：“陛下，属下以为派遣玛维士侯爵前往沙漠一事深为不妥。游牧民族视那里为圣地，他们将大量的水银倾倒在金字塔内，称之为圣河。玛维士贸然前去，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藏旸寿麻道：“不错，沙漠不仅有吸血鬼，还有取之不尽的水银。这些年你们在做些什么？为什么不夺过来？我们需要大量的水银，你懂吗？”
法克斯道：“诚如陛下所言，水银对我们太重要了，复活骨龙、研究死亡魔法，需要大量的水银，所以沙漠地区我们是势在必得。但高柏梓一直与他们做生意，大量购买水银和他们猎杀的生灵，以复活亡灵，扩充军队。这本是极高明的战略，让野蛮人去杀人放火，我们只要出些钱就行了。现在我们很难对游牧民族发动战争，一方面，您已经下令进攻北坎，再去沙漠惹事，兵分两路，我们没有胜算。另一方面，游牧民族一向与我们交好，贸然出兵，名不正、言不顺，得想点办法。”
藏旸寿麻道：“有什么好办法？我们亡灵族可以随时向任何生命发动进攻，从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们沿途大量收割生命，发掘坟墓，兵力不断增加，可以同时打五六场战争，你懂吗？”
法克斯苦笑道：“敌人为了对付我们亡灵族，早已准备各种对策。高柏梓是个聪明人，他的策略是有效的，但他是个胆小鬼，不会有什么作为。不过我们也不能处处树敌。野蛮人头脑简单，容易对付，可设法挑起他们内战，然后由他们邀请我们出兵，那时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入这一地区，消灭异己，扶植亲信，完全控制住所有的水银矿，那时所有的金字塔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岂非一举数得的好事？”
藏旸寿麻嘿嘿奸笑道：“瞧你的鬼主意还真多，可这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是他们一直不打内战，一直不邀请我们出兵，怎么办？要想想别的办法，不能老是干等着，这要等到哪一年？”
法克斯道：“野蛮人中许多部落首领很有见识，他们对我们的进攻早有防范，他们一直从朝云帝国购买各种抵御亡灵的药剂和法术卷轴，正面进攻没有胜算。”
藏旸寿麻忿忿道：“朝云帝国？又一个骑士王国？他们总是阴魂不散，我们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他们又在研究什么新魔法？尽是些对付我们亡灵族的歹毒招数，还敢四处扩散。迟早有一天，我会收割他们！嘿嘿，一个腐败堕落的好地方，吸血鬼的天堂，我迟早要收割他们，召唤大批吸血鬼。”
法克斯道：“听说他们最近研究出圣诗、圣唱一类的高级法术，专门杀伤我们亡灵族，用心险恶，但目前我们尚不必理会，他们内战不止，也不敢贸然攻击我们。”
藏旸寿麻疑惑地看了看法克斯，低吼道：“圣唱？你懂不懂？这对我们亡灵族相当于半个‘流星火雨’，杀伤力极强！他们竟敢把这些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给游牧民族！太可怕了。你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我们必须赶快收割，迅速攻占北坎，然后是沙漠，然后是朝云帝国，一刻也不能缓！你还说战争没有理由？武器扩散！这就是理由！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要让我的亡灵大军尽快出现在沙漠！要占领所有的水银矿和金字塔！”
法克斯暗自苦笑，没想到藏旸寿麻是这样一个头脑简单的嗜血鬼。当下不敢支吾，只得姑且奉承几句，见机行事。
藏旸寿麻低声诅咒道：“圣唱！让你圣唱！我让你尝尝‘死亡波浪’的滋味！太可怕了！法克！”
法克斯悄然转身：“陛下，您还有什么吩咐？”
藏旸寿麻鬼眼迷缝，吼道：“我没有叫你！快滚！蠢货！”
四
兰卓将军星夜赶往朗格顿城，刚刚坐定，忽报大队鬼卒蜂拥而来，逐赶着如潮难民，兰卓被迫开城拒敌。
激战至下午时分，鬼卒愈众。许多未及逃出的难民很快淹没在鬼卒的海洋中，亡灵法师手舞足蹈，施展出亡灵召唤法术，残缺不全的难民尸骸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目光呆滞地加入到鬼卒队伍之中。
兰卓无奈，眼见寡不敌众，只得命令部队紧闭城门，坚守拒敌。
杂乱无章的鬼卒散兵不擅攻城，又嗜血如狂，只顾追逐逃难生灵，满山遍野地四处散开。亡灵法师忙于复活鬼卒，命令鬼卒占领城外高地，开棺掘墓，寻找尸源。
数日后，亡灵族集结了约四五万鬼卒，将朗格顿城围得风雨不透、水泄不通。
兰卓清点将士，不足万余，城内难民倒有数万，急忙命令从难民中征集强壮，扩充队伍。幸好伊诗轩梅对西奈冥国极为重视，城内物资器械充分，堪堪可以守住，但新兵怯战，反攻决无可能。
不数日，羽蛇侍卫带来女王消息，伊诗轩梅亲率大军十五万前来救援，先头部队已经结营布阵，与敌军相持，鬼卒再不敢四处劫掠。城内军民欢呼，士气高涨。
兰卓急欲反攻突围，女王严令坚守勿出，避免混战。虽然目前一鼓作气，也许能将境内鬼卒驱逐出境，但混战一起，难以猝止，伤亡必重。而且大量鬼卒已集结至和山古城，正向这里进发。女王希望兰卓要令朗格顿城像钉子一样，在鬼卒的长链上牢牢钉住，使其不能进退自如。
兰卓领命，命众将士在城墙四周日夜点上明火，防止鬼卒幽灵偷入城内，同时命令众法师登城施法，在城外施放腐蚀烟雾，削弱鬼卒防御能力。
伊诗轩梅率领众将进驻丹熏平原西南白石城。白石城距离朗格顿城约七十里，大军安营扎寨，抢修阵地。
女王连夜召集众将会议。
奥利佛领主通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苏拉斯公爵暗中接见了北坎代表，表示绝不会为虎作伥、兴兵侵犯，暂时只能按兵不动、保持中立，如女王能与前线大破藏旸寿麻，他将立即起兵响应，联合北坎内外夹攻，彻底消灭藏旸寿麻，从此与北坎王国永世修好。苏拉斯同时通报了高柏梓国王遇害的消息，希望女王打消与藏旸寿麻谋和之意。
米兰达女士通报的情况引起众将注意，马得爵士征集船只和有航海经验的生灵，在这节骨眼上忙着出海探险，不知所为何事，而玛维士侯爵也在征集向导，率领大批吸血鬼向沙漠移动。
女王朝索尔望去，希望听听他的意见。由于傀儡龙计划尚在保密阶段，索尔要求米兰达女士派遣懂航海的密探，设法混入马得爵士的探险队伍中，及时通报情报。
女王命令将玛维士的动向及时通报给古特领主以及沙漠各部落领袖，希望能引起他们的重视。
目前战略问题上众将意见不一，埃格林将军希望一鼓作气，尽歼境内鬼卒，奥利佛领主认为我军兵力不足，难以奏效。米兰达女士根据敌军聚集情况，同意奥利佛的意见，认为鬼卒来势凶猛，此时决战有败无胜。
伊诗轩梅深知目前形势绝非一蹴而就的时候，破敌之机尚未出现，唯有相持，同时对围困朗格顿城的敌军保持攻势，使其不敢放手攻城。另一方面派遣特使至各国，特别是野蛮人领主古特和苏拉斯公爵，希望他们有所动作。如能与古特议和，引南线大军西进，当可展开反击，一举破敌。最低限度不能让古特与藏旸寿麻结盟，故必须在玛维士沙漠之行上做文章，务必使游牧部落对西奈冥国产生觉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