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先生仙逝,他们都说山长水远,江湖再见,江湖在哪里?如何相见?把这篇写完许久的《江湖儿女》影评小文翻出来,奠记先生,以及他写给我们的江湖侠义情长;也鞭策自己长怀律己之心,始终记得江湖在哪里。
华山论剑,紫禁之巅,高居庙堂,不是江湖;
小二上酒,大侠饶命,情长意短,那是江湖。
——题记
江湖有很多种表现形态,金庸笔下,侠之大者是江湖、以血酬恩是江湖、纵横自在是江湖、放浪形骸是江湖、壮志凌云豪情挥是江湖、兄弟有难一声吼是江湖。似乎江湖很“大”,大到必须义薄云天;江湖又很小,小到一个店小二也敢自称“江湖中人”。道理很简单,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对于绝大多数人,江湖,其实并没有与市井生活剥离,我们都是江湖中人,都在世俗中摸爬,在江湖中打拼。虽处同一个江湖,侠义情长,只因不同的人,不同的境遇,演绎成百千姿态。
贾柯樟镜头里的江湖,男主和女主演绎了两种江湖的形态。男人的江湖是兄弟义气的江湖,把茅台、五粮液、西凤酒汇在一个洗面盆,拿碗盛来喝,号称喝的是“五湖四海”;是场面上的江湖,KTV里大家一起嘶吼着“友情岁月”,痞里痞气的排成一行压马路;是彰显个人英雄主义的江湖,兄弟们有了纠纷,把“关二爷”请出来,当着“关二爷”说道说道,把大哥的地位和神明捆在了一起。总的来看,男人的江湖是面子上的江湖,形式上的江湖。
女人的江湖就很值得玩味,整部电影里,认真给“关二爷”上香、三鞠躬的是女主一个弱女子;路途迢迢不辞辛苦坐长途车找男友的也是女主;最害怕枪,整个电影里唯一开了两枪的也是女主;警方调查时,一口咬定持枪人是自己的,还是女主。“一句枪是我的”,轻描淡写地替男友顶了牢狱之灾,出狱后,满心欢喜去找竭尽所能维护的男友,结果却被避而不见。遇了冷,丢了钱,凉了心的女主没有展现出柔弱的一面,纠缠不清或哭晕在路边。一路坎坷的回到家乡,独自面对流言蜚语,多年后,经济独立,化身精练的老板娘。
倘若江湖是指肝胆相照、义气千秋、恩怨分明,那么男主只做到同甘,失了共苦,难称的上是一个真正的江湖中人;而女主却一直身在江湖,开枪救人,面对警方,一力担当,保护爱人,出狱后千里相寻,得知另有新欢后,只求一句当面的交代,绝不纠缠。多年后再相逢,同情收留。她永远为自己思虑的少,顾虑自己所爱、身边亲近的多。对男主,曾经有情,后来有义。为人做事见真章,江湖一笑泯恩仇,不是江湖中人又是什么?
所以啊,江湖并不玄妙,金庸先生笔下的令孤冲,不要华山首徒名分,舍弃五岳掌门风光,睥睨日月教主之尊,只求心之所安,纵横自在,真情真性,有情有义,是我最喜爱的江湖中人。贾柯樟让我认识到在缱绻红尘中,江湖儿女无处不在。或许在不可期的某日,某时,遇到某人,又能感发到江湖的存在。那么,便会再遇金庸先生一次。
心中有江湖,再见,咫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