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导演的《喜宴》里有这么个角色:威威。刚出场的时候,她行为乖张,散着一副敢爱敢恨的骨头架子。一个艺术家没绿卡没生计,和开公司的伟同各取所需而假结婚。在大家都关注东西文化碰撞,同性恋情,父母演技的时候,这样不讨喜的角色很少有大的话题。
而我,却被威威吸引住了。
她爱得坦白。威威坦言自己爱伟同,也对伟同和赛门的爱坦然接受,甚至在知道自己误会了伟同和毛妹的事情之后,不好意思地道歉说真难为情,恨不得跳进布鲁克林大桥。威威在赛门面前毫不隐瞒地谈起历任想要娶她的男人,戏谑自己真是个白痴。她的空荡荡让她无可奈何,她的无可奈何又反过来使得她坦荡荡。
她爱得温柔。在领完证纪念拍照的时候,高妈妈一下子哭了出来,威威立刻转身抱住了她,暖心程度堪比自家的闺女儿。威威游荡在美国,一个人撑了五年,报喜不报忧。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时,上海方言裹着既独立又依赖的小情绪,仿佛在嚷嚷着无尽的孤独和想念。
她爱得热烈。喜宴上里那句大方豪爽的我帮他喝,婚房里那句浓烈深情的我要解放你,都是威威骨子里透出来的吧?哪怕因为威威怀孕,三个人大吵一架的时候,威威那气不可遏的质问,又何尝不是她热烈付出而无所得,不是她假结婚而终觉可笑的嘲讽?
她爱得伟大。威威拎得清,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的是非黑白,但只有威威说得出来。人都自私,却还藏着掖着想为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好。威威那么独立,那么骄傲,那可是不爱自己的男人的孩子啊。威威牺牲了自己,还故作无事地说,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喜宴再来一次啊。
还记得最初见面,镜头由下至上呈现了威威一双红鞋一袭红裙,得了高爸爸一句好生养。末了,镜头由近及远送别了高家父母举手(投降)过安检,剩了一句:高家会谢谢你。
不禁想长长地叹一口气。
这是喜宴,也是悲剧。
喜宴过后,生活仿佛突然多了好多真相,羁绊,成全。
而威威,她像极了火红的烛火,照亮了喜宴,然后摇曳着,将就着,燃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