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送女儿进校门之后,沿着学校的后墙往单位的方向走。
一路都会听到小学生们在上课铃响之前的大声喧哗声。
想这喧哗声之上总有许多叶子茂密的树枝,绿悠悠地爱护着。
想这声音的组成里,有一个是我的女儿。
想一个正走在走廊的水磨石地面,面对着这片喧哗声的,年轻的女教师。
想这样的时刻和画面,是将来老了的时候,值得回忆的东西之一。
想着想着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文艺了。
八一公园有一株连翘,我特别喜欢。
树长得高大,枝繁叶茂,姿态优美,而且花朵怒放得惊人。
给它起了个名字:大黄。
每天早晨经过它的时候都会打个招呼:嗨~早上好!大黄。
前几天心里闪过一个形容它怒放态度的词,当时觉得恰如其分得简直严丝合缝。
结果今天写的时候死活想不起来了。
这感觉实在难受,也很懊恼。当时真应该把词及时记在手机的备忘录里。
昨天早晨又路过时,看到它金黄的花瓣落了满地。
一根树枝手臂一样长长地伸向天空,残存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透明的金色光芒,像是在跟我挥手告别:花期结束了,再见啦。
那时,耳机里正在播放叶锦添朗读的《葬花吟》。
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看着它,想到以后也许,在随便一个场合,我都会想起它。
还有这场告别。
在经历一些事时常常有这样的念头: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我会想起它。
喝酒时、聊天时、欢乐时、斗嘴时、做饭时、走路时、家务时、写字时。。。
一个画面、一次对视、一回偶遇、路边的金毛、草地上的蒲公英、案板上的黄瓜。。。
怎样搭配都好。
想象未来那一个瞬间,透明一小片、或一大片惆怅的诗意,突然袭击、立即逝去的真实感。
想象自己用叙述建设的此时此刻。
所以总想让自己未来的那个时刻的回忆,不留遗憾。
所以有时候活得有点用力,有点刻意,有点像表演。
有点可疑。
觉得有时候,自己是自己思想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