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阳光明媚的一天,我拖着疼痛的腰,走进一个没有名字的小诊所,在进入大厅前的一个小亭子里的医生粗略的给我诊断了一下病情,并给了我药方和一支针管,接下来需要去往大厅取药和打针。腰产生的剧痛,让我来不及去思考与询问“为什么腰疼需要打针”,疑虑地走向大厅。
诊所里有着奇怪的布局,进入大厅只有两人一组的两队医生,分别位于矩形大厅的上方的两个角落,左上角是一个中年的女医生和一个戴着眼镜老年的女护士,右上角是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医生和一个年轻小伙护士,环顾一周不过四十平米的诊所却门庭若市,大厅里热闹的氛围让诊所看上去并不像一个看病的地方,更像一个小型的游乐场,入场的游客在两队医生面前排着长队玩着视力测试的游戏,看上去开心至极,护士们拿着小棍子吆喝着,张罗着游客排好长队,嘴里说着“看这里”,棍子指着视力测试图上的一个E。我顺着棍子的尖儿,合上一只眼睛,世界一下变得混沌,那些E变成了浑浊的一团,略感恐慌的我心里念叨着“我这视力应该是要瞎了吧”,不禁一个寒颤而过,抖了抖身子睁开了眼睛,按了按腰,举起针管急切的寻求帮助。
“你们去那边测视力,那个拿针管的姑娘到这边来打针”,那个中年女医生看着我脸上痛苦的表情,好心的招呼我,我慢慢的走过去,将手里的针管递给她,她利落的拆开包装,按装药剂。间隙之余我打量了站在她旁边的老年护士,直觉告诉我她应该比中年医生打针更娴熟,年龄代表了资历,就这样粗糙的判定了老年女护士。中年女医生装好药剂后,“你来这里坐着”,话音刚落,我连忙指着旁边的老年护士说“你让她给我打针吧”,中年女医生至始至终都保持着微笑,并不觉得自己被病人嫌弃,然后转过身将针管和酒精递给身后的老年女护士。
比起中年女医生,老年女护士的表情就单一许多,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没有笑容的平静表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你坐过来点。”
我挪了挪凳子。
“背对着我,撩起衣服露出腰。”
我依然疑惑着腰疼为什么要打针,可能是腰疼打针应该和发烧打针能快速退烧的道理一样吧,能快速阻止腰疼。现在又多了一个疑惑,为什么打针不是打在屁股上而是打在腰上,可能是哪里疼就打在哪里吧,我也懒得去询问清楚,如果能快速阻止我的腰疼怎么都可以。我又转过身去,撩起衣服露出腰。
她拿着沾满酒精的棉签以画圈的方式为我消毒,酒精太过冰凉,每一次画圈我都感觉像是针尖刺进了皮肤,我背对着她闭着眼睛,咬紧了牙齿,不知未知的哪一秒才是真实的感受,这辈子如果有最怕的事情,那一定是打针了。心里一边被打针恐惧着,一边数着棉签划过的圆,一圈,两圈,三圈,四圈...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忍不了无尽的恐惧,睁开了眼睛,转过去看着自己的腰。
老年女医生掇了掇眼镜,手指用力的拔我的皮肤,眼睛努力的寻找血管,确保她能正确的将针管插入我的皮肤,这个动作反复进行,传达了太多的犹豫,却只能用棉签无止尽的画圈来掩饰。最后,她坚定的做了一个决定准备下针了,嘴里嘀咕着“就这里了”,我看着针管刺进我的皮肤,一瞬间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任何疼痛,却看着老年女护士拔出了针管,说“错了,不是这个位置。”又拿起一支占满酒精的棉签,划了几个圆,我尽然就这么看着,或许是腰疼让我无力责怪她,只是看着她再次找了一个地儿,将针管插进我的皮肤,最后又将针管拔出来,说“还是错了。”除了腰疼,我感觉不到多余的疼痛,看着两个留下针孔痕迹的皮肤开始流血,流出来的血是深深的黑色,流着流着,血渐渐凝固在皮肤表面,中年女医生看见了,急忙跑过来帮忙。
“我实在找不到打针的那个血管。”老年女护士带着内疚的情绪对中年女医生解释道。
“我来试一试。”
中年女医生重新沾湿一支棉签,为我清理凝固的血,抬头对我说“你流的血是黑色的,是腰疼太严重导致的,腰疼越严重,血色越黑。”
我脑子里还是刚才老年女护士反复将针管插进我的皮肤和拔出来的滑稽画面,便随口应到“哦”。
中年女医生擦拭完了血渍,最后告诉我说“我也找不到打针的血管,你去旁边老头医生那里试试吧。”
我精疲力竭,对如此滑稽的医生和护士也无力质问。走到老头医生那里,老头医生让年轻小伙护士准备一下给我打针。此时,听见旁边有人聊着,那小伙是个艺术学院的,在诊所实习。这个时候,没有人比我内心更崩溃,可能我会死在这个诊所吧,按耐不住气愤,对着小伙说“打针不是该专业知识学习的吗?你一个
学画画的怎么会打针?”他继续拨动着手中的手机,毫不在意地回答“实习的时候会教打针的。”
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场闹剧,说“那好吧,你来打针吧。”如果要死这里,也总比腰疼折磨好。
忽然,小伙像中了魔怔一样站起来,“你等一会,我先去看隔壁专业的毕业展。”然后径直的跑出了诊所。
最后剩下我一个人撩着衣服,露着腰,绝望着,这场闹剧戛然而止,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