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啊！是贝壳！
哦，我向脚下睨视
一枚黏着泥沙，残破死寂的壳
它不回去了吗？
什么？去哪儿？
回海里啊，那里是它的家啊！
哈，我感到好笑
如今它比铺垫甬路的卵石还要低贱
看看那些脚吧
对，就是那些从天而降的鞋子
华丽的，破陋的
纷纷朝它身上踏去，
每一脚都让它陷得更深，
直到潮湿的沙将它掩埋，
无影无踪
那也不错啊
什么不错？
我是说贝壳
被海遗弃，又被滩涂收容
总算是安定下来了
安定在潮涨潮落的地方？
我决定嘲弄一番
快看快看！
一只手垂直落下，
把半掩的贝挖出来
另一只手掀开贝壳，
伴随着一声叹息
没有珍珠的珍珠贝
有了珍珠又怎样，一切
对它已毫无意义
我的声音引来了嫌恶的一瞥
你终成了无魂的壳
你的灵魂现在哪里
是躲在黢黑的大洋深处
湮没了最后的光华
还是蜷缩在跳蚤的眼中
映照着无尽的贪婪
那些无魂的跳蚤，我听到贝的申斥
——此时它已躺回到滩涂
它们拿我的魂灵有何用，
没有我的庇护，它们只是一枚石子
跳蚤们怎对石子如此迷恋
它们将石子分类，我的灵魂成了珍珠
坚硬的钻石、脆弱的玉石，还有……
它们统统不放过，眼里，嘴里，心里，
都塞满了石头
我的躯体将化为沙尘，凝为砂砾
我将随潮汐入海
去找寻一扇敞开的门
成长为新的灵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