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桃花被风吹落,散在灰白的水泥道路,一辆汽车行驶过来,扬起的花瓣在我周围打转。突然又缓慢了下来,在路边停了,走下来一个女人,脸上带着苍白的神色,急促的脚步显露了她很焦急。“小姑娘,你知道一位姓顾的先生住那吗,那个会看病的顾先生”,她问。我呆了呆,不知该怎么跟她说。
其实,我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以前来问路多得十个手指头数几遍都数不过来,但那时我总是蹦蹦跳跳的在他们前面带路,把他们带到顾先生家。只是现在…或许我领路也没用了。
顾叔,又有人来找你了!快出来,那时候小小的我领着别人到他家便大喊。他就会匆匆从二楼跑下来,接待他的客人,开始他的工作,顾叔认真起来是严肃的,周围事物在那瞬间就被无视得彻底。那时,我就趴在窗户上盯着他那专注的眼睛和那双有魔力的手,他把孩子变不哭了,把那些又大又红的包变小,把温度计的红线变低了,把我带来的哭的人变笑了………
空闲时,他会陪我坐在院子里,他喝他的茶,我玩我的花花草草,每回看见被我折腾的花草,便用手指弹我的脑袋壳骂我说真是会暴天物,这些可都是可以制成药材的,就这么被我糟蹋了。我反驳道,没制成前它就是杂草。“死丫头,先生没救你前你还是个药罐子”一声娇骂从门口劈头而来,让我头皮不禁发麻。“妈,有你这样说人的吗”“你闭嘴,让来帮顾先生打下手,你到好,没帮一点忙反来捣乱,找抽啊你”“哪有”我不满的嘟嘴,“我也尽职的当跑腿了好吗”“你…”“好啦,何姐,丫头活泼爱闹不是挺好的吗”,顾先生笑着调和气氛。“真是的,对了,这是刚蒸熟的饺子趁热吃,我先去忙了,别理那个丫头”。待我老妈走后,我边吃饺子漫不经心问顾叔,你干嘛不出去挂个诊所呢,呆在这跟隐居一样。顾叔只是笑笑不语。
我像个领路人一样,领着千里迢迢或打听而来的人到顾先生家,看他治好一个又一个的病人。我依旧趴在窗户。直到有一天他病倒了,他再也没有起来了。
顾叔没有亲人,但他下葬那天却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结交的好友或一面之缘的陌生人,大多还是顾叔治过的病人。
“小姑娘,小姑娘?”
“他不在了,阿姨,你还是回去吧”
“怎麽不在了,是去那里看诊吗,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可以等。”
“不是,他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几个月前我老乡来这里……”
是啊,几个月前还好好的,生命这东西谁说得准呢。一阵春风吹过,我打了个冷颤。我想,明明是春天了,为什么暖日还是抵不过风的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