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闹回家

回老家过年的动静闹了大半年，终于成行。

这次成行的原因很多，一是为父亲做六十大寿；二是见一些婚后才有、但没见过的亲人；三是为了带女儿体验一下老家春节的风俗和氛围。

毕业后只有第一年回家过过年，带了个假的男友回家宽慰父母的心。再以后就是因各种各样的理由没有回家过年，其实最大的困难是假期短、票难买，常常是挑了五月或十月回去探亲。2008年，本已买好票回家过年的，怎想遇到雪灾；去了广州火车站，看到那黑压压的人群，吓得立刻转身返回了——惧怕那人与人挤压的窒息。

2）高速、舒适的旅程

回家是人生最美丽幸福的旅行，1月30号凌晨4:30，全家就起床赶去广州南乘坐7:00的高铁。到了车站才知道，那里一直都是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候车室里早已是人山人海。安检、找进站口、排队验票、一路奔跑上车……

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车厢不再拥挤，车里整洁、安静、通风良好，甚至还有些许空位……想起之前挤得人喘气、汗流浃背的绿皮车，强烈地感叹这个社会飞速进步着……

列车启动，我时刻关注着那个显示车速的屏幕，短短三五分钟，车速就达到100多公里每小时，之后就是200多公里每小时，最高时达三百三十几公司每小时。八节车厢的高铁，如同一条小白龙在田野、山川、城市、村庄、隧道、桥面上飞过，那种快，让人来不及好好欣赏窗外的景色。有时迎面忽然一道白光闪过……老久才回过神来——原来是一辆同样的高铁！

车的平稳不影响观看窗外，随着窗外的植物渐渐变灰，我们进入了湖南省。很清晰地看到一些山林的背阴处，有一处处的白色，再仔细一看，发觉是积雪。不禁大呼了一声：“看，雪还没化完！”等同行旅客连忙也往外看的时候，车已开远，问道：哪里呀？哪里呀？没有吧？

孩子的耐心总是那么有限，没过两小时，女儿就不断地询问：“到了没有啊？怎么还没到呢？为什么这么慢啊？”我很想笑，她无法想象当年她的妈妈是硬站着二十几个小时、经历一天一夜的折腾才能回到家；有时候，回家时，脚已经肿得脱不下鞋子。

很快，在11:30的时候，车减速了，原来已进入武汉站！11:35车已经停下，全程不过三小时四十分钟！这种速度，令人惊叹，我心里说了一声：这不是深圳速度可以形容的速度，而是令世界惊叹的中国高铁速度！

如同广州南车站，武汉站舒适、现代、大气。后来得知，武汉高铁站的外形就如同一只展翅飞翔的仙鹤！

3）回家迷路

出了车站，婆家的六叔就迎了上来，他早早地开车到车站等我们。女儿嘴巴很甜，几声爷爷叫得六叔心花怒放。

回家赶团年午饭，时间刚刚好！婶婶在家准备好了，就等我们回家开席。可是路上很不顺利，婶婶打了几次电话问怎么还没到。六叔不认得路了，修了很多路、高架桥、高速，以前认识的地方全部面目全非了。还差一点上错了一条高速，开了三百多米，发现不对，又倒退回来。真是危险啊！

车开到原来读高中的镇上，我浑然不觉。于是，六叔边开边解释。原来就一条街道的流芳镇，现在已经和市区没什么分别。六叔说：“别说几年没回家不认识路和地方，我常开车还常犯糊涂呢！变化太快了。原来的路和街道都变了。总是走错路……”很多村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小区楼，几乎全是新做的，感觉没有任何绿化。据说，婆家的那个村子也划入了高新技术开发区，房子全部会拆除，统一建小区。

4）亲人团聚

为了更好体验农村的过年氛围，特地安排没有住在镇上的六叔家，回到村子里的四叔家落脚。

五叔是个退伍军人，一直在辽宁工作。1997年回家探亲过一次。算来有13年没回老家了。结婚七年来，我只知道远方有个五叔，一家四口，通过无数电话，但从未谋面。

五叔一家到四叔家的时候，我正在收拾房间。老远就听见五婶的声音，连忙跑出去一一见过。稍后，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好不热闹。讲起种种往事，感慨颇多。两个堂妹离开家乡时不过五六岁，如今都已是大姑娘，一个大学即将毕业、一个读大一。

三叔在打临时工，晚了一步才到席。他一到，五叔看到当年年轻英俊的三叔如今已是满头花发的老人，光阴的流逝、容颜的改变，不禁让年近半百得五叔感慨万千，顾不得人多，抱着三叔恸哭起来……这一哭，哭动了全家，人人都红着眼睛或是眼泪在眼里打转；不一会，姑姑也赶来了，兄弟妹几个加上五叔的女儿，抱在一起边哭边说……怎么劝也劝不住。

那一刻，浓浓的亲情在每个人的心间流淌，在寒冷的冬天里温暖着每一个亲人……

5）你老了

时光流逝，没有参照，是难以察觉的。五叔的女儿已经不是当年那些个缠着大哥带她们去玩、给她们讲故事的小丫头片子了。多了很多羞涩和生分……说：“大哥，你老了……”

想一想，当年她们印象中的大哥是个十几岁的风华正茂的少年，而如今是初步中年的孩子的父亲和女人的丈夫了。

6）开发来了

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大武汉的建设方向的。记忆中，从高中年代起，就是不断的在修路、架桥。

每次回家探亲，总会发现家乡各个村里的房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多。那些倒塌的房子上，从新盖起了三层的三间、六间、九间，甚至更大的房。那些要倒不倒的老屋、猪圈、牛棚、茅厕，也都全部改修、扩建、加固、粉刷，焕然一新。

这三五年，随着开发的加快，房子也像疯了一样多了起来；而且是一片一片地建起来。很多农民是倾其所有建房。目的只有一个：等待开发来了，拆迁赔偿。

不明白过去的人，一定以为现在的农村有多么欣欣向荣，其实这些房子，十房九空。越是建得大的，越不是用来住的。很多早已离开家乡、离开土地的人，为了开发时打捞一笔，“投资”了大量的钱盖房子。

人人都做着一个美丽的梦，梦里的话是：等开发来了，赔多少多少套房子、多少多少钱。

7）荒废的田地

记忆中的农村，冬天里也是有很多绿色的，因为有小麦田、油菜田，还有菜地。

带着期待的心情去找麦田和油菜田，但是，结果很令人失望，很难发现有几块小麦田和油菜田。就算有寂寥的一小片，长势也很悲观……大量的田地已经是被抛荒多年了，被疯长的茅草覆盖着。别说麦田和油菜田，就连菜地都不多了。

我问六叔：“怎么这些田地里没有小麦和油菜呢？农民都不种这些了吗？”六叔说了一句：“鬼还种这些田地，累死人还赚不到钱，不如打工。”我问：“那菜也不种了吗？吃什么啊？”六叔答：“买唦！”

团年饭的桌上，菜很丰盛，我暗地点了点：18菜两汤。听说泥蒿、豌豆已经是16元一斤了，而且还会缺货。

当农民都开始不种田种地的时候，基本的生活物资贵是必然的。六叔家里有田有地，可都不愿意种，连基本的口粮都靠买。

8）我们去打雪仗吧！

无疑，这次回家过年，女儿是最开心的。那么多疼爱她的爷爷、奶奶、叔叔、姑姑，她像个小公主一样被众人宠着……每天玩得不见人影，村里什么东西都让她感觉到新奇。喂鸡、看牛吃草、看母鸡下蛋、丢石头到塘里、看小朋友爬树……

只是，很遗憾的是，女儿没有见到我们给她描述的雪景，我们承诺给她堆雪人、和她一起打雪仗的。所以每天清晨，她都早早地叫我们起床，说是要去堆雪人、打雪仗。

回武汉的那几日，天气大晴，冷的时候有两三个晚上下了很重的霜，看起来白茫茫的一片，女儿误以为是下雪了。

9）讲面子、讲排场的年

其实一直不明白，村里的人为什么有那么高的消费。相对于他们的收入，那种消费根本是太不理智的。

可人人如此、家家如此，似乎挣了一年的钱，就只为过年这段时间花费一样。40块一包的黄鹤楼不算是好烟，见人还发不出手。60块一包的黄鹤楼，才算基本能出手。过年的礼品更是不用说，看起来富丽堂皇，其实没有什么实际内容，纯粹是卖包装的感觉。沙塘桔一斤7.5元，卖得很好，连长得像沙塘桔的小桔子也得5到6元一斤。还有那些牛肉、狗肉、桂花鱼、牛肚等，价格非常高，但我发现只要我吃饭的亲戚家，家家都有。弟弟说过年前后的桂花鱼卖60多块一斤，还不容易买到。

10）同学聚会

我没什么心思聚会，独来独往惯了。先生要聚，我就随他一起聚聚吧。

这次聚的是高中同学，十几个吧，各类职业的都有，警察、老师、律师、报社编辑、经商、打工仔。多是有家有口的，有一个闪婚闪离的、有一个至今未婚的。总的感觉是，都过得挺好，有房有车，有的还是成片地建房卖小产权房的。

一个嫁给警察的女同学说了一句：“警察也有好人。”我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酒桌上，一个一向沉默寡言的男同学，举杯给我敬酒，提起当年一个外号叫“小辣椒”因一个男生对她吹口哨而将一桶水泼进男生寝室的事。我刹那间就脸红了……

现在已经没有小辣椒了……小辣椒代表着我青春逼人的高中时代，小辣椒只属于过去，也只在过去小辣椒才是小辣椒。

10）谈过恋爱的地方

临走前一天，去了先生堂妹家里看了看，是他最大的堂妹。堂妹说家在江边，长江大桥和二桥之间、离长江大桥很近，大概需要走20分钟的路。听说这个后，他说一定要去江边我们谈恋爱的地方去看看。

早上起来打车去户部巷吃早餐，出了巷子就是江边了。江边修得非常美，不像原来那么乱糟糟的，沿江大堤外侧是商铺，江内侧的大堤是公园。

走在大堤上，可以看到长江和江边的景色，龟山电视塔依然傲然挺立。由于风大，下到江内侧的公园里避风。渡口还是那个渡口，江边依然还有些沙滩露出来……只是我真的想不起当年是如何在江边谈恋爱的，到底谈了些什么……

先生很不要脸地对女儿说：“这里是爸爸和妈妈谈恋爱的地方，你喜欢这里吗？”女儿答：“喜欢！”接着问：“什么是谈恋爱啊？”是啊，什么是谈恋爱呢？好久没谈恋爱了！

11）传统美食

不得不说家乡人为过年准备的美食。团年饭的桌上，菜是按双上的，通常是满满一圆桌，还得碟上加碟。

通常少不了两道汤，一甜一咸。咸汤要么是排骨或猪脚莲藕汤，要么是鸡肉粉丝汤；甜汤通常是白木耳红枣汤。莲藕汤粉嫩浓香，木耳汤香甜润滑。

家家必有的是炸藕夹，做法是将藕切片，中间夹肉馅，压紧，再在调制好的面粉滚裹一番，最后下油锅炸熟。这道菜的妙处在于荤素混合，肉馅混杂进莲藕的孔中，外加焦脆的面粉皮……那个酥脆爽口，真是让人百吃不腻。

不得不提的是珍珠丸子（也叫蓑衣丸子）。材料是豆腐、糯米、肉馅。将新鲜豆腐、肉末混合搅拌，最外层裹上糯米，下锅蒸。蒸好后，糯米借助热力和粘性将豆腐肉末馅裹得严严实实，糯米也变得晶莹剔透，十分惹眼，加上丸子入口的松软糯滑，真算得上是团年饭桌上的一道佳肴。只是，需要提醒的是，肠胃不好的不能贪吃，否则糯米会导致肠胃不消化。

还有肉丸子，说起来简单，就是将肉和鱼一起猛剁后，加作料再搅拌打酥。我曾自己主厨做过一回，总觉得味道没有那么地道。做得成功的肉丸子，在没下锅炸之前，是可以漂浮在清水上的，这是测试肉末鱼末是否打酥的最可行的方法。成功的肉丸子，必定是金灿灿的外表、酥软软的内心的。这道菜最实在、也最便利。可以煮火锅，可以切了片爆炒大蒜、芹菜等蔬菜，还可以直接加在早餐或夜宵的豆丝、面条里。

说起豆丝，现在的农村或许是条件好了，不再是家家户户摊豆丝了。而且随着农民越来越不屑于耕种，做豆丝的材料也显得金贵起来。

豆丝的原材料有很多：大米、糯米、绿豆、黄豆、刚豆、小麦……这次有幸吃过一次新鲜的，五婶多年没回家，她70多的老母特地磨了两缸浆，做豆丝给五婶吃。我就和五婶一起回到她的娘家蹭吃。熟悉的一幕幕就在眼前——摊豆浆的、送柴火的、端豆丝的、卷豆饼的、切豆丝的……个个都忙得不亦乐乎。

看到那70好几的五婶的母亲跟着忙活，不禁又羡慕又伤感起来——有妈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想起儿时过年摊豆丝的热闹情景。

过年里家家都大鱼大肉，吃得人有些发腻。饭桌上，一般是荤菜打头阵，吃得差不多了，才上青菜。往往是一上青菜就被一抢而光。最受欢迎的小菜无疑就是大名鼎鼎的红菜苔了！可以清炒、可以做酸辣的、可以用腊肉炒，餐餐吃也不腻。

再说说年糕吧！其实我们那不叫年糕，叫糍粑。做糍粑是种很复杂、很耗力气的活儿，最热火朝天的工序是踹糍粑，大冬天的，几个壮汉围在一起踹，有时还得脱单光胳膊呢。

现在很多农村人已经不自己做了，图个方便，去镇上买。但毕竟还是要有人做才有买的呀！因此也有些农民专门做豆丝或糍粑卖。这次回家吃到的一些糍粑，做工非常粗糙，没有“踹”好，一粒粒的米清晰可见，没有糯、糍的口感，颜色也是很暗淡的。

做糍粑的工序基本是泡、蒸、踹、揉、切，即泡好糯米、蒸熟、趁没冷前放石臼里踹起筋、冷却后揉成糍粑饼，最后切成合适大小的方块。需要保存久些的糍粑，可以放在水里，适量放些碱。待需要吃的时候，就去捞一些出来。

糍粑的吃法通常有——放豆丝或面条里煮、和米饭一起蒸、油煎、火上烤。至今还依稀记得烤糍粑的乐趣，将一块干糍粑放火剪上烤，要常翻面，渐渐地，糍粑就发热膨胀，逐渐变得金黄。最妙的是烤鼓后的糍粑皮啵地一声破掉、然后一种热香直扑鼻而来……当然，技术不好或没有耐心，会把糍粑烤得黑不溜秋的，让人毫无食欲！

比较清淡的一道菜就是鱼丸子，主材是鱼。因家里没做过，不知道工序。只知道这种丸子色泽白润、柔软可口、毫不油腻。个人觉得比较适合瘦身的人及三高的人吃。是下火锅的好材料。

12）儿孙满堂的幸福

家乡老人做寿有讲究，最大的要求就是“女儿闹、儿子办”，有些无女的老人，会结拜干女儿去闹做寿。按这些风俗，我们三姐妹做到礼节周到，请客接亲戚。舅舅家是最大的，还必须上门接。一些表哥表姐家，就忽略一些，电话接。

趁着这次为父亲做寿，我们见到了多年没有见过的很多亲戚，一共办了7桌酒席，好不热闹。按家乡风俗，拜年是看日期来的，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得给那些亲戚拜年，都是很有讲究的。所以即使是过年，亲戚来我家拜年、我去别家拜年的情况下，真的难得见到很多亲戚。

很多小辈的侄子侄女都长大成人了，要靠记忆努力搜索才依稀记起他们小时候的样子。

做寿那天，当然父亲是最开心的，一大早就点了蜡烛香火……我们兄弟姐妹四个，各自带着四个家庭按长幼、以家庭为单位，一一为父亲磕头拜寿。总的算来，父亲有六个孙辈了。女儿一直不肯叫父亲为外公、家公，总随了弟弟的孩子一起叫爷爷。这种违背常法的、微妙的称呼变更，更叫父亲乐得合不拢嘴，见人就提，说起外孙女只肯叫他爷爷的事儿。

13）必搓的麻将

从小就知道大人在过年那些日子里，是卯足了劲搓麻将，往往是转钟转点地战斗。

这次见到小姨，发现她瘦了很多，打趣道：“发了大财人却没养好，是不是老愁着钱花不完啊？”小姨说打麻将打的，前些日子打病了，还去输液过……

从小厌恶那种搓麻将的氛围，从来都不走近麻将桌，自是无法理解搓麻将的乐趣。可每走一处，就总是可以看到一呼百应地围在麻将桌前兴奋的人们。我不得不佩服麻将的魅力、凝聚力。很多家庭已经不满足自己码麻将的快乐了，购置了自动麻将机。

想想打麻将的人，坐在麻将桌前一打就是好几个小时、甚至一整天，饿了，忍着；渴了，忍着；累了，还忍着……我不得不常常给他们倒茶，或偶尔替他们码一下麻将，换人去上上厕所。那种胡牌的兴奋劲及那种没胡的遗憾势头，真是让不会搓麻将的都深受感染。

只是，我至今还是不会搓麻将，有人说我是个苕。我也想过，是不是这样的我没法体验很多人生的乐趣呢？很邪恶地想到偷情的、嫖妓的、贪污的，是不是这样的事情和麻将一样让人容易兴奋而欲罢不能呢？

麻将的乐趣，这辈子，我是不打算体验了。有那时间，我宁愿再做一次清洁。呵呵……

14）一次性用品的泛滥

很不习惯家里几乎是家家户户都备有所谓的方便杯、碗及筷子，都是一次性的。

去亲戚家做客，除了盛菜的盘子、碗是瓷器的，其他餐具都是一次性用品。这让我觉得很不卫生……用方便杯被烫的一次经历证实了这些用品的质量和卫生是很糟糕的。那就是当我往一次性塑胶杯里倒开水的时候，杯子被水熔化了一个窟窿……

更令人忧心的是大家处理这些用品后的方式——焚烧。这种简单的不完全焚烧塑胶的方式，会导致产生致癌物质二恶英。

看到家乡的小镇和村庄周围到处都是这样的一次性用品的垃圾，真是很恨那个发明了塑料制品的人！

15）想见没见的人

过年回家见了很多故人，但有一个人是我想见却没见的……

那种深深的牵挂导致我梦见了他。清晰记得是初一晚上的一个梦，梦里是魏和他的妻子和儿子。其实，至今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结婚，也不想通过任何人去获知他的消息。他是个海员，常年跑远洋船务。从高三开始的某个时候，他一直关心、关注着我……给我递过很多字条、写很多很长的信，有一次是12页信纸的，还有一副他以我名字藏头作的对联。他的字写得非常好看，好像是经过专门练习的。

高中时，我对男生是非常嚣张跋扈的，敢踢前面男生的屁股、敢把水泼到喊我名字并向我吹口哨的男生的寝室、敢告诉喜欢的男生“我很喜欢你但不是爱你，别误会”、敢跟腼腆如女生的男老师对着干、敢欺负胆小鬼一样不敢正眼看女生的男生……所以我有个外号叫“小辣椒”，那个被我泼水的男生还另外给取了一个外号“霸王花”。

而唯独对魏格外的温柔，从不故意在他面前大声说笑，也从不捉弄他，反而每次看到他会有些害怕……因为他的眼神不同，让我心动又羞涩。许多的交流都是通过眼神，我能读懂他对我的渴望和爱怜，像一个女神一样左右着他的喜怒哀乐。他其实高我一届，复读时跟我一个班而已。我真不知道以当时他复读的压力，怎么会注意上我这个泼辣胆大的小个子女生，而且几乎整个复读期间，他一直给我写信，虽然我们几乎天天坐一个教室里、天天见面……

上大学后，他的信更多起来，总是那么体贴，常约我去玩、常到学校看我。我知道他的心思，但从未明确表明接受他。有些话从来没说出口，也不需要说出口，但我知道他爱我。在我感情低谷里，我想放弃追求和折磨、试图去接受他的爱、试图进一步发展感情。

可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心里没有就是没有，我没有办法爱上他……他曾送过我一本日记本，上面只有一句话：我为的是我的心！这是林妹妹临走前说的那句……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子涌满眼眶。

毕业后一段时间，为了生计而疲于奔波，曾和他失去过联络。他总能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到我。

从1995年到2006年这十几年时间里，他会准时在我生日那天给生日快乐的祝福，以信件、电话、短信、邮件等不同的形式。他给了我很多安慰，似乎只有他最能懂我莫名其妙的忧伤和心情，也只有他最能包容我。伤心的时候，我甚至会抱着他大哭……之后，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现在想想，那个时候我太自私，利用了他对我的爱，深深地伤害着他。

这个男人，是我这辈子唯一觉得内疚的男人，我永远没法彻底忘记他忧伤的眼神……还有那句：我为的是我的心！

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结婚，但是常常会想起他；在我每年生日那天，我会许愿衷心祝愿他能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2011-0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