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鲁迅 VS 三位文坛巨匠
众所周知,鲁迅笔战很多,其中包括以下三位文坛巨匠。
鲁迅 PK 林语堂
鲁迅一直将文字做武器抵抗侵略者的武器,而林语堂则习惯借助幽默表现性灵闲适。鲁迅对此非常不满。南云楼风波,鲁迅与林语堂彻底闹翻,但导火索居然是因为稿费。鲁迅不满李小峰拖欠作者稿费,在宴席上指责,林语堂帮腔,却被鲁迅理解为是讽刺。二人便开始你来我往的互骂。那此后,二人常在文章中互相讽刺挖苦。
鲁迅 PK 梁实秋
鲁梁论战是民国文坛中非常著名的一场文斗。梁实秋从美归国后,发表了一篇大肆批评卢梭的文章。卢梭是鲁迅的头号偶像,见偶像被攻击,鲁迅立刻拉开与梁实秋论战的序幕。从那里以后,二人在文章中互相挖苦,进而到了人生攻击的地步。
鲁迅 PK 徐志摩
徐志摩在《语丝》杂志上发表了波德莱尔的翻译诗集。翻译前,徐志摩对诗歌音乐性的描述得神乎其神。鲁迅认为徐志摩太夸张,而且扭曲了对音乐的认知,于是发文对徐志摩加以调侃,讽刺其产生了幻觉,将其“送进疯人院”也不足为奇。此后,鲁迅好友刘半农也加入“战局”,写文章驰援鲁迅,讽刺徐志摩。
2、钱钟书、杨绛 VS 冯友兰父女
冯友兰之女、作家宗璞在其小说《东藏记》中描写了一对留洋归来的青年教授夫妇。小说中提到男教授学贯中西,在中文系和外语系同时开课,夫妇两人互相吹捧,总之,作者没给文中的教授夫妇塑造一个好形象。很多人说,《东藏记》中的教授夫妇就是影射钱钟书、杨绛夫妇。
范叙仑说:“《东藏记》中写到家住‘刻薄巷’的尤甲仁、姚秋尔教授夫妇,我认为原型就是钱钟书和杨绛,因为钱先生很博学,以照片式的记忆力而著称,同时,他又很爱批评人,连他父亲都批评过。这些特点和尤甲仁很相似。”
这场笔仗关系复杂。宗璞是冯友兰的女儿,杨绛是钱钟书的妻子;冯友兰是钱钟书的老师,宗璞是杨绛的学生。据说,这场笔战的导火索是由钱钟书对冯友兰的一句话引发的。为了给各自的亲人辩解,双方在报刊上公开撰文,引起了文坛的轩然大波。
那是1979年,钱钟书随中国社会科学院访美。在旧金山史丹佛大学时,钱钟书应邀参加了一场座谈会。有人撰文回忆,座谈会中有人提到了冯友兰,钱钟书把他骂了一大顿,还说冯友兰没有文人的骨气和知识分子的节操观念,更最不应该的是出卖朋友。
1998年,宗璞在公开撰文,要求杨绛向钱钟书问明究竟。杨绛很快也写了回应文章,否认钱钟书指责冯友兰。据说,最后这场笔墨官司以江苏文艺出版社向宗璞的公开道歉而基本了结。
3、马尔克斯 VS 略萨
马尔克斯因为《百年孤独》为中国人所熟知。他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拉丁美洲泰斗级作家。略萨也是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而且还差点当上秘鲁的总统。这两位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的矛盾火星四溅。他们不仅打笔战,而且直接动了拳头。
1976年2月,在墨西哥城一家小电影院里,略萨给马尔克斯的这一记结实的拳头,彻底击碎了他俩近十年的友情,但事后两人都绝口不提打斗的缘由。
30年后,有人透露了他当时看到的细节。当时,略萨怒骂马尔克斯,“你对帕特里夏做了些什么”,随后便一记重拳打在他脸上。帕特丽夏是略萨的妻子,据媒体报道,那时候略萨迷上了一个瑞典女郎,帕特丽夏就哭着跑去找马尔克斯夫妇诉苦,对方建议她跟略萨离婚。后来,帕特丽夏就常跟马尔克斯夫妇在一起,有时候马尔克斯的妻子外出,他们也毫不避讳。
2007年,80岁的马尔克斯终于向71岁的略萨伸出了和解的手,请他给40周年特别版《百年孤独》作序。略萨欣然接受。2010年,略萨终于也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马尔克斯祝贺调侃说:“如今我们扯平了。”
4、马克·吐温 VS 布勒特·哈特
布勒特·哈特成名比马克·吐温早,而且前者是后者文坛的引路人。两人关系一度非常亲密。两人关系破裂源自一次合作。
1876年前后,哈特经济陷入困境,于是经常向马克·吐温借钱。刚开始,为报答哈特的知遇之恩,马克·吐温很慷慨。据说,哈特借了钱,背地里却嘲笑马克·吐温铺张奢侈的生活。这时,马克·吐温并不知道背后遭朋友挖苦,他还接受了哈特的提议,两人决定合写一部叫做《阿辛》的戏剧。在创作过程中,彼此都不满意对方的修改意见。这时,哈特开始酗酒,他抱怨马克·吐温让他损失了数千美元。得知此事,马克·吐温向哈特寄出一封信。他拒绝再借钱给哈特,但可以聘请他合作写剧本,每周付费25美元。这封信对于哈特来说是奇耻大辱。他说:“马克·吐温在利用我的贫穷大做文章。”后来,戏剧《阿辛》在百老汇公演。演出结束,两个伟大作家的友谊也就此落幕。
马克·吐温性格有牛仔般的性格。他对这段恩怨一直没有释怀。马克·吐温成为美国文坛巨匠,但哈特混得越来越窘迫。通过朋友的关系,哈特好不容易才谋得到中国任外交官的机会,但马克·吐温一封“检举信”让他丢了差事。马克·吐温在检举信中说,“不论他到什么地方,他的身后都会留下被骗的杂货商和借钱无归的老实人……”从此之后,哈特成为马克·吐温的“宿敌”。直到哈特因喉癌去世后,他仍没有停止言语上的攻击。
5、海明威 VS 斯泰因
海明威是众所众知的“文坛硬汉”。他好斗,爱好拳击,对自己的才华的绝对自信。海明威曾不可一世地说,“我不声不响开始写作,慢慢地,我打败了屠格涅夫先生。接着我严格训练自己,我又打败了莫泊桑先生。我与司汤达先生两局打成平手,在决胜局中我想我还是以微弱的优势占了上风。可是谁也没法拖我到拳击场上去和托尔斯泰先生比个高低,除非是我疯了,或是我的水平还在不停地提高。”
当年,“斯泰因的沙龙”非常有名。画家马蒂斯、毕加索、哲学家罗素、诗人艾略特、庞德都是斯泰因的座上宾。斯泰因对海明威前期很多作品有过重要的意见和指导。海明威也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天赋迅速成名。因为耿直的性格,海明威借写小说为名,评价了斯泰因的先锋文学的弊端。后世中立的评论家说,海明威的评价不无中肯之处,对斯泰因的创作看得很透彻。不过,对于自视甚高的斯泰因来说,海明威的评论肯定难以接受。
随着《永别了,武器》等作品陆续出版,海明威成为国际文坛巨匠,但他因文字结下的恩怨也越来越多。1933年,斯泰因在新作中用整整6页的篇幅,抨击海明威创作迂腐、外强中干。这本《自传》很快畅销美国。这使海明威受到了沉重打击。
出乎很多人意料,海明威并没有猛烈回击。有好事者挑唆海明威写文章反击,也被他拒绝。人们无法探知“文坛硬汉”对斯泰因雷霆一怒到底是怎样的感受。一些学者在海明威自杀后才发表的遗作里,多少看出一些端倪。海明威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6、屠格涅夫 VS 陀思妥耶夫斯基
别林斯基对陀翁的《孪生兄弟》提出批评,陀翁敏感的心灵受到打击,于是新作投给了别的杂志。从此以后,陀翁和别林斯基为代表的《现代人》杂志闹翻。一直与陀翁不睦的屠格涅夫跳出来,与别林斯基合写了一篇文章《别林斯基致陀思妥耶夫斯基》嘲讽陀思妥耶夫斯基,以下便是这首文章:
陀思妥耶夫斯基,
亲爱的小子,
可怜相的勇士。
你好比是文学的鼻子上,
新长出的一只发红的疖子。
有作者在《回忆录》里说:“陀翁情绪容易激动又很傲慢……他们在背后议论他,用嘲讽和闲话伤害他的自尊心。屠格涅夫特别长于这一手。他故意引陀思妥耶夫斯基参与争论,把他搞得气愤到了极点。”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陀翁和妻子去国外度蜜月,却和当时也在国外的屠格涅夫大吵一架。这场“世纪笔战”在《陀思妥耶夫斯卡娅1867年日记》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书信集》、《安娜·陀思妥耶夫斯卡娅回忆录》里都有提到,也成了文学界的著名题材。之后,他们便展开了各种笔战,直到1881年陀翁去世才停止。
屠格涅夫指责说:“他(陀翁)早就开始憎恨我,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激情,异常强烈且持久。”屠格涅夫对《罪与罚》的评价是“霍乱引起的心绞痛”、对《少年》的评价是“一团谁也不想听的喃喃自语”、“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里,每隔两页,他的主人公就要说胡话,发疯,发热病。”
陀翁也毫不示弱。他对屠格涅夫作品《烟》的评价是:“该让刽子手来把它烧掉”。他在小说《群魔》里塑造了卡尔马津诺夫来嘲讽屠格涅夫。
他们两个撕逼笔战异常激烈,以至于有一本书叫做《屠格涅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互敌视的历史》。
7、托尔斯泰 VS 屠格涅夫
1861年,两位文学巨匠托尔斯泰和屠格涅夫应邀到朋友做客,不料却引发激烈的争辩,两位伟大作家的关系决裂。
矛盾起因是因为对儿女的教育问题。当时大家闲聊,屠格涅夫认为女儿的英国女教师教育方法很不错。托尔斯泰一贯对贵族的教育方法颇为不满。激烈争吵之后,托尔斯泰立刻派人找来手枪子弹,准备与屠格涅夫决斗。万幸的是,他并没有立即实施,只希望得到屠格涅夫的道歉。
屠格涅夫也意识到,当时争吵中自己言辞确实太粗鲁,激怒了托尔斯泰。他立即给托尔斯泰回了一封道歉信,阴差阳错的是,这封信送到了,托尔斯泰却不在家。
托尔斯泰以为屠格涅夫没有道歉诚意,又写了一封措词严厉、要求决斗的信送给屠格涅夫。屠格涅夫接到这封措词严厉、要求决斗的信,也就不打算道歉了。他接受了托尔斯泰要求的决斗。所幸在朋友们的劝说下,事态终于得以平息,否则世界文学史上恐怕至少会少一个文豪。此后17年,两位文豪都没有对此释怀。
17年后,屠格涅夫和托尔斯泰和解了,而且相互钦慕。经过屠格涅夫的努力,《战争与和平》法文译本出版。屠格涅夫把这部巨著送给福楼拜等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高尔斯华绥说:“这是从古至今所有作品中最最伟大的一部。”因此,托尔斯泰享誉世界,屠格涅夫有不灭的功劳。
1883年9月,屠格涅夫在法去世。托尔斯泰十分痛苦。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倾吐了他对这位艺术大师的重要评价:“关于屠格涅夫我写不出什么,因为光是提起他一个方面我就有许多话要讲。我是永远爱他的……我相信,您会同我一样看到屠格涅夫的意义……在他身上主要的东西是真诚。”
8、冰心 VS 林徽因
冰心与林徽因在才情上算是在伯仲之间。在生活中,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后人很多揣测,是因为二人彼此妒忌,才会相互疏远。
上世纪30年代,林徽因与丈夫梁思成在家中定期举办文学沙龙,被称之为“太太客厅”。太太客厅中往来的都是当时的名流,林徽因时常在谈论中众星捧月。后来冰心便写了一篇《太太客厅》的小说映射林徽因。林徽因没有写文反驳冰心,而是给她寄过去一瓶陈醋让其享用。
徐志摩去世,冰心便说:志摩是蝴蝶,而不是蜜蜂,女人的好处就得不着,女人的坏处就使他牺牲了。这话让林徽因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9、苏轼 VS 王安石
苏轼和王安石都是北宋时期著名的政治家和文人。刚开始,两人政见不同、文风迥然,因此时常笔战。
最初,苏轼参加科举考试,因文采出众而引起重视,但王安石认为苏轼文中所表达出的观点与自己政见不合而斥责。初次交锋,两人就有了恩怨。后来,他们同朝为官,王安石时常在皇帝面前弹劾苏轼,导致苏轼失去很多机会,于是矛盾愈演愈烈。
有一次,两人来到一片碑林,见一处石碑有点倾斜,王安石张嘴便说:“此碑东坡想歪!”苏东坡立刻反击:“当初安石不正!”。两人互不相让。两人到了晚年反倒是修好,各自反思了自己,认为都是自己的嫉妒心在作怪。当苏轼因为乌台诗案被关押候斩时,王安石曾极力上书劝阻。再往后,二人便成了惺惺相惜的文友,互赠诗词,留下了万世美名。
10、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VS埃德蒙·威尔逊
其貌不扬的威尔逊与颇具绅士风度的纳博科夫几乎就是一对典型的高瘦与矮胖经典组合。同样两人在文学欣赏上却也存在着分歧。威尔逊曾表示《洛丽塔》,这部纳博科夫最著名的作品是一部“淫秽之作,令人不悦。”
随后在纳博科夫于1958年完成了艰辛的翻译工作,将亚历山大·普希金的《叶甫盖尼·奥涅金》带入英语读者视野后,威尔逊这样评价纳博科夫的译本:“一个令人失望的东西,就是在炫耀辞藻”。纳博科夫花费几年时间完成的三卷注释和编辑注记,被威尔逊用几行文字就否定了。
一向以绅士气度著称的纳博科夫,忍住了威尔逊对《洛丽塔》的否定,却没有忍住他对《叶甫盖尼·奥涅金》的差评。纳博科夫在《纽约书评》上如此回击:“威尔逊先生的批评漏洞百出,他的语气非常离奇,是浮夸的自恃与别扭的无知的奇怪结合。”而这次回击却让更多作家越发坚定地支持威尔逊——他们认为绅士如纳博科夫之所以被激怒,恰恰是因为被威尔逊捏住了软肋。这也让两人的友谊加速毁灭。
正如安东尼·阿瑟所说:“两人争吵的真正原因绝不仅限于字词和写作动机,而是他们对文学自身的目的,以及他们期望读者从他们的作品中得到什么理解不同”——这也是大多数作家反目成仇的直接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