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孙少安的爱情:抹不去的朱砂痣,留不住的白月光

世间大多数的人的爱情往往是要经历伤痛、坎坷、却仍是爱而不得、难以顺遂。孙少安对田润叶的爱情也是如此。

田润叶就是少安心头的一道白月光,她那样恬静、清澈、充满温暖、含情脉脉,从青梅竹马照到陌上花开,从乳臭未干照到花季少年。他爱她,胜过这世间他可以形容出的任何一个美好的词汇;他爱她,看见她的眼睛就仿佛有团激烈的火焰腾然而起;他爱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捧放在心里,只看一眼就满足而欢喜。这个从小就经历了过多艰难与贫瘠的少年早早明了了生活的艰辛,他太早背负了生活的沉重与责任。对于爱情,而且是这样美好的爱情,他是既渴望又踟蹰的,他躲闪着、回避着,又仿佛在等待着、期盼着,也许冥冥之中注定要发生着什么。

当润叶一张字条把心意明明白白展现在他的眼前:少安哥,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好一辈子。这个少年的内心是多么激动快乐而澎湃啊。你看他,难以自持地飞奔着,眼里的光亮得像要喷出火来,他一遍遍看着这张难以让他相信的字条,一口咽下,留在心里、骨骼里、血液里。幸福,难以描摹的幸福袭遍了他的整个身心。是的,那道最美的白月光笼罩在了他的身上。被所爱的人深深爱着,这是多么幸福而喜悦的事情啊。可是,现实的矛盾与纠结又将这个少年拉入了深深的黑夜与痛苦之间。是啊,面对着两个人经年累积的差异,面对着自己家庭所背负的沉重与艰辛,面对润叶家庭的铁一般坚硬的反对与阻拦,面对着他想要寻求帮助的福军叔无能为力的答案……现实、就是那冷酷残忍的现实,让他清醒地意识到这道白月光终将不属于他。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那么美,却那么伤感。它在高空中,那么遥远又那么迷茫,它照进他心房,却走不进世事的无常。这道白月光,他终究是要失去了。他爱她,所以他选择了放弃。

若是没有爱情,那么生活对他而言只是辛劳地负重前行,那样他就可以只想着、念着他的光景,把头低进尘土里、把心埋在藩篱间,不逾矩地去一心奔着他的光景、他的生活。可是,这道白月光的出现以及消失却打破了他的宁静生活,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心头的烈焰燃着又被浇灭,他眼里刚刚有光又黯然神伤。是的,这个少年从此很难再快乐了。所以,他决定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与命运。他要她忘记他,去好好地过没有他的衣食无忧的体面安然的生活。所以,他决定去寻一个婆姨,一个同他一样的,本就扎根在这黄土地里的、同他一起度这艰难时日的婆姨。

就这样,贺秀莲——这个不要彩礼、只看后生的淳朴姑娘走进了他的世界。如果说田润叶是一道他抓不住的白月光,那么贺秀莲,则像是一颗滚烫滚烫的朱砂痣镶嵌在他那宽阔、冰凉、急需温暖的胸膛。秀莲是怎样一位女子呢,她没有什么过高的学识,只有小学的文化;她不曾有过什么广大的见识,最熟悉的是脚下的土地与真实的劳动生活。但是,她勤劳强健、不畏艰辛,她淳朴善良、聪慧机敏,最重要的是,她爱他,几乎是一见钟情,心甘情愿陪同他一起踏上明日生活的路途。这样说来,命运还是厚待孙少安这个朴实的少年的。她是那个无条件爱着自己,愿意咬破了手指为他延续生命线,任劳任怨只求他对她好,那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人。这颗暖暖的朱砂痣贴在了他的心间,便再也离不开、抹不掉、也忘不了了……

秀莲,是他温暖的生活伴侣。她一来到了这个贫寒、破落的家里,就勤勉地承担了辛苦的劳作。打扫庭除、耕田种地、洗衣做饭、携老扶幼,她把滚烫烫的爱给了这个屋檐下所有的人。她那样爱着孙少安,她觉得同他生活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虽然辛苦,但因为有了他在,就都变成了带着甜美滋味的好光景。她温润的爱给了少安无比的温暖、呵护以及许久失去的依恋与安全感,让他冰冷的心又重新温暖了起来。其实,这世间无论男人和女人,谁又不都是在内心深处期待一个可以一生温暖陪伴的人呢?之所以现在的爱情与婚姻要旁加上许多的附加条件,终究归根结底,是我们并未遇见那个让自己真心温暖与依恋的另一个人。所以,才旁生出那些与爱无关的是是非非、旁枝错结。而幸运如少安,他遇见了这个无条件爱他、愿意一生温暖他、陪伴他的女人。

秀莲,是他创业路上倾囊相助的合伙人。这个山西姑娘从生活相对富足的山西老家义无反顾地跟随着孙少安,来到贫困的双水村,并心甘情愿的扎根在这片陌生的、贫瘠的土地上。但这个姑娘并不失意、也不颓废。她与他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就在于,他们都是心中有着执念与坚定的人。她坚信:她与他一定可以靠着双手和勤劳改变生活的烂包光景,她信她可以和他走出一片新的生活天地。所以,她无私的支持着他的事业与理想。为弟妹筹措学费,向家里借钱给少安买拉砖的骡子,将自己心心念念的新窑置之一边而满足少安置办砖窑的梦想。她可以陪他一起下地劳作,可以同他一起为砖窑努力拼搏,可以在别人伤害他威胁他时挺身而出全然忘我地去保护他,可以忍受着一切的困苦和艰难陪他在破陋的牲畜窑洞里过光景,她把能给的一切力量与支持都给了他。在少安第一次创业失败后,也是她,千方百计挽救他于绝望之中,给他重新振作的勇气。可以说,若没有贺秀莲,也很难成就少安的事业和人生。

秀莲,在精神世界里懂得少安、理解少安。这是何其幸运的事情啊。她理解他每一个决定和选择,她懂得他的心里装着一家人、甚至全村人的光景与奔头,她深知他的仁厚与德行,她理解他牺牲小我、顾全集体与大局的心念,她理解他总是拼劲全力,竭尽智慧想要改变生活与命运的努力与决心。疲惫的少安可以在她的怀抱里找到休憩与温暖,颓废的少安可以在她的眼中读到疼惜与鼓励,孤独的少安可以在她的扶持中变得不再无助与形单影只。她与他,在现实生活与精神世界里都是并肩而行。她像极了那颗暖暖的朱砂痣,近在身旁、暖在心间。

纵然秀莲也会有着各种小情绪,要箍新窑、要分家、要自己奔光景,但这个姑娘善良的本质是诚然不变的。但是,命运还是决定以一种近乎残酷的方式将她烙印在少安的心头,也许是想让他记得她一生一世吧。太轻描淡写不为过,所以选择了锥心刺骨的方式。太过辛苦的劳作让这个尚且年轻的姑娘罹患了肺癌。年轻的、鲜活的生命之花曾经那样蓬勃地绽放,娇艳欲滴、芬芳扑鼻,而今却在饱经了病痛的折磨与摧残后就要枯萎与凋零了。那真是一个寒冷的冬天啊,双水村的光景已经换了新颜,新春的礼炮与彩花已经跃上了天边,可爱的秀莲啊,你却在与他经历了困苦岁月后决定离去了。原来你是想要用一抹血红化作一颗朱砂痣,刻在你爱的男人的心头,让他永生的想念啊。

少安的爱情,是千百万浩浩荡荡人群中普通的浪花一朵,是那样多起起伏伏人生故事里微小的往事一段。可是,这样的爱情对于一个人的一生来讲,又是多么的不凡和庄严啊。也许我们都会在自己的一生之中遇见属于你、我、他自己的白月光和朱砂痣。我们用尽所有的力气、激情、眼泪、希望,去爱、去争取、去得到、去失去,同时也用尽全力去感受、去铭刻、去撰写、去珍藏。因为,这些真实的情感体验里,有我们最壮丽的人生故事与篇章。

白月光,照在某个地方;朱砂痣,暖在谁人心旁。愿每一个人,都有心念之人所牵所挂、都有相伴之人执手天涯。愿你的白月光永世洁白无瑕,你的朱砂痣滚烫你毕生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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