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24

一个家产万贯的红颜丽人为何没有爱情 



在法国索漠,每当大多米尼亚在街上走过时,人们就会讥讽而又敬畏地议论这个无比吝啬和巨富的混血儿。原来这个拥有五六百万法郎巨财的投机商,从前不过是一个箍桶匠……。 

和善于奔走经营的大多米尼亚相反,他的太太却是深居简出的。一九六六年冬,一天早上,索漠人看见大多米尼亚太太带着越发出挑的卡琳娜小姐望弥撒归来,这才记起这天是小姐的生日。 


和往年一样,每逢卡琳娜生日,大多米尼亚照例送一枚稀罕的金币给女儿。他见女儿穿了新衣显得格外漂亮,又见女儿认真地把钱积攒起来,心里十分高兴,心想,这些钱不过是换了一只口袋罢了!

女仆拉里端着熟鹅,有意提醒道:“小姐今年一定要大喜了。索漠城里没有合式的人喔!”太太胆怯地望着丈夫,好像在说,女儿二十三了,是父母操心的时候了。 


大多米尼亚今天兴致极高,破例要拉里到他的屋里去拿几瓶果子酒来,让全家喝 

上几盅。但是,由于楼梯的踏级坏了,拉里差点从楼上摔了下来。 卡琳娜也曾经在楼梯上扭坏了脚,这时,她乘机嗔怪父亲舍不得花钱修好楼梯,害得大家上下楼都提心吊胆的。 

大多米尼亚笑了一笑,似乎有点下不了台,便讨好地对拉里说。“既然是卡琳娜生日,你又几乎摔跤,就请你喝杯果子酒压压惊吧!” 接着,大多米尼亚就取出木板,钉子和工具,端着烛台:“我就去修踏级,你们这些人,就不会拣结实的地方落脚?” 

女人们只好坐在黑暗里。这时,克罗旭公证人、克罗旭神甫带着侄儿蓬风拜寿来了,蓬风早就觊觎卡琳娜了,所以,抢先来向卡琳娜献殷勤。 

屋里黑黑的,客人们只好借助壁炉的火光摸进屋去,“对不起,”大多米尼亚嚷道, “我马上就来,不瞒你们说,楼梯踏级坏了,我自己在修呢!” “请便吧,市长也有家务事要干的!”客人应酬说。 

初级裁判所所长蓬风,趁堂屋里没有灯光,挨近卡琳娜说: “小姐,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祝你年年快乐,岁岁康健!”接着,献上鲜花,并在她脖子上亲了一下。 


大多米尼亚干完了活回到堂屋,克罗旭公证人便和大多米尼亚寒暄起来,还没转入正题,格拉桑夫妇也带着儿子阿道夫来了。格拉桑太太非常亲热地拥抱了卡琳娜,说,“我的一 点小意思,教阿道夫代献吧!”个子高大,头发金黄的阿道夫献上了一个针线匣子,所有零件都是镀金的,做工虽精巧 其实却是一件赝品”。 

这样贵重的礼物,卡琳娜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快活而兴奋地向阿道夫一笑,表示感谢,这使蓬风十分嫉妒。 

大多米尼亚明知这些人都是为他女儿而来的,他心里说,“哼!休想,我倒正好利用你们替我钓鱼!” 这时,有人敲开了门,原来是卡琳娜的堂弟路易斯。年轻漂亮的巴黎来客奉父亲之命来投奔伯父。并将一封信交给了大多米尼亚。克罗旭和格拉桑两家人都十分敏感地觉得在争夺卡琳娜的战斗中,又增加了一个新的对手。 


大多米尼亚聚精会神地看着弟弟的长信,客人们停止了谈笑,竭力想从大多米尼亚的表情上揣摸出信的内容来。待大多米尼亚一看完信,客人们便已猜测到大多米尼亚家出了事。 

送走客人之后,大多米尼亚躲进密室,习惯地抚弄着那些耀眼的金币。突然,大多米尼亚叫了起来:“亏他想得出,把儿子托付给我,我不会给他钱的!”原来,他弟弟小多米尼亚行将破产,准备自杀,所以,才把儿子托付给哥哥。 


这时,卡琳娜也为路易斯张罗好住处,还未经父亲许可就生了火。然而路易斯并不满意,他一生中还没有住过如此阴暗的房子呢!随后而来的大多米尼亚却惊叫道:“怎么,还生火了,把我侄儿当做产妇了,快把脚炉拿走!” 

第二天一早,卡琳娜用心梳妆打扮,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希望自己显得漂亮,还忽然提出要给路易斯做点乳酪吃。不想却被拉里顶了回来:“那是要隔天做起来的!就是做千层饼也得有面粉、牛油和木柴。” 

大多米尼亚到厨房来了,他从平底篮里拿出一个糊满干面的大圆面包,正要动手 

切,拉里说: “今天是五个人吃饭啰!先生,给孩子们做几个千层饼吧!”“不行,不能为了侄儿,毁掉我的家。” 

卡琳娜浏览着刚送来的报纸,忽然她惊恐地发现了一条消息: “巴黎商界巨头小多米尼亚。昨日照样前往交易所,不料返寓后突然以手枪击中脑部,自杀殒命! ……她的心顿时揪紧了。谁知父亲却毫不在意。 


路易斯一分钱都没有了,但他还什么也不知道,睡得正香呢!大多米尼亚却做出了决断:“让他到海外去,到印度发洋财去,重整家业!”大多米尼亚还嘱咐妻女,暂时什么也不要告诉路易斯,等他醒来,我再亲自和路易斯谈。 


父亲走后,卡琳娜哭了。“妈妈,我要死了,我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凭着母亲对孩子的直觉,马上猜透了女儿的心:“可怜的孩子,”太太把女儿的头搂在怀里。 


路易斯醒得很迟,早点早已准备好了,他慢慢地吃着。卡琳娜给堂弟的牛奶杯里加了很多糖,又生怕被父亲撞见。可是,大多米尼亚偏偏撞了进来: “啊哈! 猫儿上了屋,耗子就在地板上跳舞啦!”

意外地大多米尼亚并没有发作,而是平静地说: “侄儿你吃完了吗?我们到花园去,我有事跟你谈,那可是不甜的喽!”说着,两人便向潮湿的小花园走去。 

不一会,路易斯跌跌撞撞地冲上楼梯,失魂落魄地跑回房去。卡琳娜一见,心疼极了。路易斯失声痛哭起来:“父亲破产自杀了,伯父见死不救,还逼着自己流亡到印度去,今后又怎么办呢?” 卡琳娜悄悄来到路易斯卧室门口,她十分同情堂弟,决心瞅机会劝父亲帮助路易斯。 

卡琳娜发觉父亲的心情特别好。原来,大多米尼亚背弃了不单独出售、共同逼买主提价的默契,独自以二百法郎一桶的价格,将全部葡萄酒脱手。这样,他虽卖了好价钱,酒价却猛然下跌,以葡萄酒为主要收入的索漠人损失惨重。 

卡琳娜鼓起勇气问父亲:“一千桶酒脱手,不就是二十万法郎吗?那您很容易帮路易斯的忙罗!”大多米尼亚勃然大怒:“我早已把侄儿忘掉,却发现侄儿钻进了女儿的心里; 花花公子一进门,什么都颠倒了,不准你再提到路易斯!” 


卡琳娜平生第一遭萌生了反抗的念头,她苦苦思索着如何帮助路易斯,竟向堂弟的卧室走去。当她出现在路易斯的房间里时,路易斯感受到堂姐的关切,暂时忘却了悲哀,并且发现卡琳娜有着迷人的美……。 

大多米尼亚决定利用那些求婚者来解脱自己的困境,就请克罗旭和格拉桑两家人来吃饭,这事轰动了全城,甚至比背信弃义单独抛售葡萄酒的罪行更为刺激人心:因为他一生中只请过两次客! 

席间,大多米尼亚结结巴巴地说起了他兄弟破产自杀的事。蓬风所长为了使自己成为大多米尼亚的爱婿,就一口应承去巴黎代为斡旋,设法买回那些债劵,挽回名誉,还极力赞誉大多米尼亚如此重情义! 

银行家格拉桑直白地说:“请所长先生不要生气,这纯粹是一件生意上的事,要一个生意上的老手去交涉; 我正好要去巴黎,可以附带着全部办妥……,这时蓬风显 

得无比沮丧。 


事情就这样谈妥了,格拉桑明天就搭驿车去巴黎。大多米尼亚请客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用狡黠的目光,送走了这些受他摆弄的头面人物。 

卡琳娜好几天睡不好,她索性偷偷来到路易斯房中。堂弟脸朝里睡着了,她便壮着胆子翻看路易斯刚写好的信,她激动起来,因为路易斯在给朋友的信中赞美了堂姐卡琳娜。 

卡琳娜看完信,快活极了,她这才明白,路易斯虽然有女朋友,但却更爱她。她喃喃地说:“路易斯现在需要钱,我可以帮助他,我不是有金币吗?” 卡琳娜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清点了一次,把价值六千法郎的金币全部提上了楼。正当她再次踏进房门的时候,路易斯立即愣住了。 

“这是一个可怜的姑娘的积蓄,她很本没有用处,收下吧!” 路易斯并没有立即接受这笔慷慨的馈赠。卡琳娜不曾想到路易斯会不接受,便双膝跪下:“你不收,我就不起来……” 路易斯不由得落下泪来,泪珠掉在卡琳娜手上。他搀她起来。随即取出她母亲留下的金匣子,将这件珍贵的信物献给了卡琳娜。就这样,爱情的热流就悄悄地注入他俩的心房! 

路易斯现在行期已定,大多米尼亚便大忙特忙起来,他带着路易斯上了初级裁判所,教路易斯签署了一份抛弃继承权的声明书,随后又领出了出国护照。蓬风所长十分热心地给予种种协助。 

临行的前一天,路易斯取出钻石搭扣和金顶针,分别赠给卡琳娜和她的母亲,母女俩心潮澎湃,不知说些什么才好。路易斯又取出一付金袖钮,送给伯父留作纪念,大多米尼亚顿时眉开眼笑。路易斯取出一些金首饰请伯父代为估售,以便作为盘缠和资本。大多米尼亚眼珠一转,捧着首饰就出了门。 


不久,大多米尼亚回来了:“我去估过价了,金子共值九百八十九法郎,为了减少麻烦,为了不让别人笑话你穷得卖首饰,就这首饰,我付现款给你,连手工费我付一千五百法郎。”就这样,伯父轻而易举地赚了侄儿几百法郎。 

动身的日子到了,清早,趁大多米尼亚与拉里都未起床,路易斯和卡琳娜又会面了。“我永久是你的! ”……这句话,双方都说了两遍。十点半,全家出门送路易斯搭乘远去的驿车,卡琳娜哭泣着,大多米尼亚说:“侄儿,你光身去,发了财回来,你父亲的事我替你保险,都靠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父亲的债等你自己回来清偿! 

卡琳娜母女俩站在还能望到驿车的地方,扬着手帕,路易斯也在车中扬巾作答。谁知道呢?这对情人就这样诀别了! 


格拉桑到巴黎后,便以八十法郎的价格代买进十万公债,又召集了债权人商议偿还已故小多米尼亚的债务。由于索漠小多米尼亚和格拉桑银号的信用,债权人都存了希望,纷纷收回要求清偿的债券,避免了已故小多米尼亚的立即破产。 

九个月后,格拉桑才代发了47%的现金给债权人,这笔款子是已故小多米尼亚的证券、动产、不动产秘密变卖得来的,这使债权人一致承认多米尼亚两兄弟的信誉 

无可指责。 

格拉桑和大多米尼亚又采取拖的办法,一会儿说要再还10%,一会儿又要债权人提供证件,以便核对账目,一会儿又说路易斯已在印度发了财,要将亡父的债务全部还清。这样,就使那些债权人吃了五年空心汤圆。 

而公债却涨到了一百一十五法郎,大多米尼亚抛了出去,连本带利得到了三百万法郎的黄金,净赚二百九十万法郎,这些黄金一齐倒进了大多米尼亚密室内的木桶里。 


格拉桑成了巴黎人,因为他当上了国会议员,又爱上了公主剧院最漂亮的女演员弗洛林。他太太跟他分了家,他儿子阿道夫也打消了娶卡琳娜的念头,浪迹巴黎。 

路易斯走后两个月,卡琳娜正打开那口梳妆匣端详婶母的遗象,被母亲发现了。大多米尼亚太太这才知道女儿与侄儿交换了信物。“你把金币都给他了?圣诞节哪天,你爸爸要去看你收藏的金币。你怎么解释呢?” 


圣诞节来临,妈妈和女儿相商,不象往年那样,到父亲卧室里去拜年。这是一个少见的寒冬,屋顶上堆满了雪,大多米尼亚太太彻骨生寒。当丈夫进房来时,便要丈大生 个火,大多米尼亚居然舍不得烧掉木柴。 

但大多米尼亚这天的心情极好,由于格拉桑的努力,他已在公债上大发横财,他取出一枚金币送给女儿,又要女儿把她多年积蓄的金币全部拿出来让他瞧瞧。“什么?金币呢!哪儿去了?”大多米尼亚跳了起来,像一匹受惊的马。 

受了风寒的大多米尼亚太太惊骇得脸色刷白,女儿却顶了一句:“要是你给我的钱我不能做主,又何必给我呢!” 


大多米尼亚气冲冲地把金币抢过来,塞进荷包,他下决心什么也不给女儿了。“原谅我大胆说一句,我已经成年了。”卡林娜说。“要是你给了路易斯喔,不可能的,这个油头粉面的坏蛋,怎敢骗走我的金子!……” 


大多米尼亚规定从此只给女儿吃冷开水和面包,并不准她出房门半步。母亲劝慰道:“别伤心,可怜的孩子,你父亲的气,慢慢会消下去的。”

“她没有父亲了! 大多米尼亚吼道:“快回房去,去坐牢!” 

“老爷钱是她的,我求你饶了卡琳娜吧! 也许这样能救我的命,我已经不行了,……” 发着烧的大多米尼亚太太脸色通红地恳求说。大多米尼亚那里听得进去,气冲冲地甩手走了。 


几个月过去了,大多米尼亚虽然常常来看望病魔缠身的太太,却绝口不提女儿,也不去看她。他太太老睡在床上,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但大多米尼亚并不心软,毫不改悔。 

卡琳娜被幽禁的秘密,终于没能瞒过克罗旭和格拉桑太太。最后,弄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尽人皆知,大多米尼亚的行为引起了公愤。 

太太只剩下一颗赤裸棵的灵魂了,苦恼的折磨比疾病更使她难受,祷告上帝也没能使父女和解。 

终于,暮春时节的一天晚上、她当着女儿的面,把心中的隐痛全部告诉了克罗旭公证人和蓬风所长。 

蓬风嚷道:“这是妨碍自由,侵害身体,虐待家属, 可以控告! ……”克罗旭公证人制止了侄儿:“太太,你放心。我明天就想办法把软禁卡林娜的事结束! 


卡琳娜却不愿别人责备父亲。克罗旭说:“小姐,阻止流言蜚语的最好办法,便是恢复你的自由,这事让我来办吧!” 

克罗旭明白,现在正是他为侄儿蓬风卖力的时候。第二天早上,大多米尼亚照例到小花园里散步,他躲在大树后面,悄悄地打量着女儿的长发,卡琳娜正在梳妆,她不知道父亲正在金钱和女儿之间进行抉择。克罗旭公证人窥见了大多米尼亚的行动,便走了过去。 


克罗旭告诉大多米尼亚,他的太太病得不轻,再不请医生就有性命之忧了。“什么?请医生?那些医生一旦踏进了大门,一天会来五六次,得多少钱哪?”大多米尼亚最怕花钱。 

克罗旭决定在钱上做文章,他说:“万一太太过世了,卡琳娜就有权继承她母亲的遗产,你却不能继承你的太太的遗产!”这句话击中了要害,大多米尼亚在法律上并不像生意上那么内行,居然从未想到这一点。 


克罗旭又一针见血地说:“你就不想在太太死后要求女儿放弃继承权吗?这可是几百万法郎啊!快跟卡琳娜讲和吧!” 

大多米尼亚几乎有点疯了:“那么养女儿有什么用?” 最后,克罗旭交给大多米尼亚一大笔利钱,他放的债又出息了,大多米尼亚又高兴起来,把公证人一直送到街口。 


大多米尼亚赶紧跑到太太房间里,掏出十块六法郎的银币给她,吻了她的前额,温存地祝愿她身体赶快好起来。 

太太以为丈夫回心转意了,“谢天谢地,卡琳娜,快来拥抱你父亲”她快活得面孔通红,可是大多米尼亚已经走了。 


大多米尼亚连奔带跑地来到花园,急于把搅乱了的思绪整理一下。占有金子,便是快乐,大多米尼亚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屈身于卡琳娜,把她骗得团团转,这样她就可以在自己的生命中拥有一笔巨大的财富。

大多米尼亚轻手轻脚地推开太太的房门,见母女俩正高兴地观看那个梳妆匣。大多米尼亚一见喜出望外:“真金,有两斤重!是路易斯跟你换的?为什么不早说呢?这交易可划得来。” 

大多米尼亚掏出刀子想撬一块金板下来,卡琳娜跪在爸爸面前,“为了我的生命,为了我的母亲,请你别碰它,因为这只盒子不属于你的。” 

也不属于我的,是一个受难的亲属托我保管的,我得原封不动地归还他! ” 


大多米尼亚无动于衷,卡琳娜便抓起了一把刀子,“你想干什么?”大多米尼亚喝道。女儿说:“只要你的刀把金子碰掉一点,我就用这刀结束我的性命。妈妈只剩一口气了,你还想逼死女儿?”大多米尼亚哪里听得进去。 


拉里也看不过去了:“先生,你一生一世总得讲一次理吧?”这时,太太突然晕了过去,大多米尼亚忽然想起了克罗旭的劝告,他让步了:“孩子,咱们别为别人的梳妆匣生气啦。拿去吧!”



大多米尼亚吩咐拉里立即去请裴日冷医生。这时,太太醒过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亲人?!”大多米尼亚掏出些金路易,欢叫道: “好啦,没有事啦,你瞧,我和卡琳娜讲和了,她爱堂弟,让他嫁给他吧!可你得长命百岁呀!”“父亲,把钱收起来吧! 我们只需要你有人的感情!” 卡琳娜意味深长地说。“对啦、对啦、这才对啦!”大多米尼亚把金币又收了起来。 


不久,名医裴日冷来了,诊视完毕,他告诉大多米尼亚,他太太病得很厉害,活不到冬天了。“要化很多钱吗?”“不用多少钱;调养要紧。”医生对这要钱不要命的投机商投出了鄙夷的目光。 


一九七六年,尽管卡琳娜尽力侍奉,大多米尼亚太太还是死了。“孩子,”她断气 

前说,“幸福只在天上有,你将来会知道的。”卡琳娜泣不成声,大多米尼亚哆嗦着,仿佛痛不欲生。 

克罗旭受大多米尼亚之托告诉卡琳娜,他父亲既不愿把产业分开,也不愿出卖,所以最好她能放弃继承权利。“我的女儿是不会抢我的家产的。”大多米尼亚急不可耐地使用了激将法。 


卡琳娜默默地在文书上签上了名字,大多米尼亚紧张得脑门上尽是汗,他一刻不停地抹着。“小姐,”克罗旭说:“作为公证人我应该告诉你,从此之后,你是一无所有了……” “别多嘴!……”大多米尼亚连忙拦住了公证人的话头。 

转眼又过了五年,八十二岁的大多米尼亚终于疯瘫了。他叫人把他的轮椅在卧室和密室之间推来推去,他在密室里欣赏着堆得老高的金币,金钱疗法,对他是有特效的。 


到了弥留的时候,大多米尼亚双眼盯着一堆金路易,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当神甫把十字架送到他唇边时,他知道自己快要到天国去了,就用最后的力气嘱咐女儿: “把一切照顾好,到那边来向我交账……” 


父亲死后,卡琳娜才从克罗旭公证人那里知道,她现在继承的遗产总值大概有一千九百万法郎之多;而她的叔叔当初仅仅因为二百来万法郎就被迫饮恨自杀了。 

卡琳娜已经三十岁了,路易斯仍然音信全无,财富、宗教都无法给她以安慰,而 

在她守丧期间,人们明知她不会立即出嫁,但四十多岁的蓬风却想尽办法博取女继承人的欢心。 

这时,路易斯已在印度混了七年,一直从事贩卖黑奴和转卖海盗赃物的肮脏交易。 

因此发了横财,他扬眉吐气,决定衣锦还乡。他打点好行装,把价值190万法郎的金屑子用三只大木桶装好。他带着这三大桶金屑子乘上了玛丽·加洛琳号帆船回波尔多,他春风得意,一帆风顺。 



路易斯在船上认识了一位名叫奥勃里翁的老人,他是查理十世陛下的内廷行走(官名),有一个待嫁的长得奇丑的女儿。老人许以高官厚爵,终于使路易斯想入非非,他用金钱的天平在丑小姐和堂姐之间掂量着。 

在被尔多,路易斯受到了最盛情的款待,丈母娘还许以每年十万法郎的收入,并应允恳请陛下钦准他改姓显赫的奥勃里翁,弄个内廷行走的差使,日后还可以当大使、州长”,这样,路易斯就把卡琳娜扔在一边了。 


当路易斯热心张罗和奥勃里翁小姐结婚时,银行家格拉桑找上门来,告诉他只要付出两百来万法郎就可以把亡父的债务偿清了,否则,几天之内,人家就会宣告他父亲破产。 

路易斯冷冷地说: “我父亲的事不是我的事,我流汗挣来的钱,不会拿来还债的,几天后,我便是奥勃里翁伯爵了。”接着,他便把格拉桑推出门去。 


这一年的八月初,卡琳娜坐在和路易斯海誓山盟的那条木凳上,正回忆着甜蜜而又酸涩的爱情史…… 

这时邮差送来了一封信,“巴黎来的,是他的信!”卡琳娜狂喜了,她颤抖着拆开了信。这时,信中飘出了一张汇票,她也顾不上去拾,她不断重复信中的话: “你自由了,我也自由的……”她慢慢地拣起汇票,读着汇票上的附言: “这八千法郎用以偿还你六千法郎的本息,我的梳妆匣,请交驿车带回。……”她为他拼命保留下的梳妆匣,要交驿车带回,……她不禁失声痛哭。 


本区的教士应蓬风所长之请又来做说客了,他劝卡琳娜必须结婚,而卡琳娜却情愿出家修行,教士搜索枯肠引经据典反对这位信徒修道,竟忘了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宗教立场。 

教士刚出门,格拉桑太太便来了,她存心来报复,一进门就说:“路易斯回来了,要娶奥勃里翁小姐.....”这消息是格拉桑从巴黎传过来的。 


格拉桑太太走后,卡琳娜请蓬风所长来谈心:“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原因是什么 你得起誓,在我活着的时候让我自由,永远不向我提起婚姻给你的权利、那么,我就答应嫁给你,”所长跪了下去。 

卡琳娜要所长立刻去巴黎,找到格拉桑,代她把叔父所欠的本金、息金全部付清,然后把一封信交给路易斯。事情办妥之后,才能得到她的婚约和财产。蓬风 

所长扑倒在万贯家财的继承人脚下,表示愿意赴汤蹈火。 


蓬风所长一阵风似地走了。到了巴黎,他以卡琳娜小姐的名义,把她叔父的债务全部偿清。这消息轰动了整个巴黎。蓬风所长拿到了收据,又按卡琳娜的吩咐送了五万法郎给格拉桑作为报酬,然后就去奥勃里翁爵府。 


路易斯正碰了丈人的钉子,他丈人要他先把父亲的债务偿清,才肯把女儿嫁给他。正巧,蓬风所长把卡琳娜的信交给路易斯,路易斯拿到了还清父亲债款的正式收据,喜出望外。 


“我们不妨交换喜讯。”蓬风所长微笑着说。路易斯忽然惊觉地问:“那么,卡琳娜很有钱罗?”“四天前,她有近一千九百万法郎,可是今天她只有一千七百万法郎了,那两百万代你还清了你父亲的债务……” 


“亲爱的姐夫,咱们要彼此提携啊!”路易斯殷勤地说。蓬风所长鄙视这个失败的情敌,又递上了卡琳娜嘱咐他必须当面转交给路易斯的梳妆匣。“ 

再见,内弟,祝你幸福! ”蓬风所长告辞了。 


路易斯人财两空,又受到了奚落,恨不得一剑戳破他的肚皮,心里恶狠狠地骂道:“他竞开玩笑,这索漠的臭八哥!”

三天后,蓬风所长赶回索漠,公布了与卡琳娜的婚事,全索漠都轰动了,人们都说蓬风水滴石穿,有志者事竞成。 

蓬风所长履约做了卡琳娜名义上的丈夫,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已如愿以偿地获得了巨额产权,得到了他所追求的一切!靠着这万贯家财,蓬风所长青云直上,居然当上了高等法院院长,从此定居在巴黎。 


卡琳娜却逐渐老了,她出世等于出家,她是天生的贤妻良母,却既无丈大,又无儿女,她拥有受人膜拜的万贯家财,但唯独没有爱情.。 

发布于:2023-1-24-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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