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余生

文/江晚愁

“陈江年,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再想你了。”
                                        _陆嘉谣

溽暑,暴雨倾盆而下。

陆嘉谣拉着行李箱从学校出来,没有雨伞,浑身都湿透了。学校比较偏僻,她出来的又比较晚,公交车已匆匆不知了去向,出租更是见不到踪影。陆嘉谣不想再返回学校,一个人在雨里,孤单地走着。

前面的十字路口,陆嘉谣很熟悉。从十字路口向西一直走,就是陈江年的家,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她不知悄悄来了多少次。陆嘉谣在十字路口稍稍伫立,眼眶却微微发红。

“陆嘉谣。”

陆嘉谣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喊她,那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无数次梦里出现的那个声音,而今就在她耳边回荡。她扭头,是陈江年,打了一把黑伞,旁边还站了个姑娘,姑娘手里撑着把小碎花儿伞。陆嘉谣看着陈江年一步步向她走来,嘴角扬起了微笑。

“陈江年,好久不见。”陆嘉谣道。“好久不见。”陈江年给她撑伞。旁边的姑娘冲她笑了笑,然后说,“你好,我是施雅,江年的女朋友。”这大概是在宣告主权吧。

“你拿着伞吧,我和施雅撑一把就行了。”陈江年把伞往前递递,陆嘉谣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喜欢淋雨,你知道的。”

陈江年当然知道。三年前那个夏天,同样是暴雨倾盆。别人都忙着躲雨,只有陆嘉谣一个人淡定地在雨里走着。回到班里时,陆嘉谣浑身都湿透了,是陈江年给她递了个校服外套。


“会感冒的。”陈江年举着伞,眉头微皱。“没关系的。”陆嘉谣笑。施雅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江年,我们走吧,你妈还等着我们回家吃饭呢。”陆嘉谣微微愣了,高中谈恋爱,父母既知道,却不阻止。“我和江年是邻居,不过分开了一段时间,如今又重逢。”施雅看着陆嘉谣,一脸骄傲。

雨还在下着,不归家的孩子,可曾有人给你一把伞?


那个夏天的六月,毕业。天空本就叆叇,闷得人喘不过气来。校园里回荡着离别的歌曲,陆嘉谣看着收拾东西的陈江年,眼泪哗得就下来了。雷声闹人,雨势磅礴,路上积水很深。

“陈江年,你会不会忘了我。”陆嘉谣擦干眼泪,故作轻松的问。“你觉得呢?”陈江年一脸嬉笑。“会不会?”陆嘉谣眼眶微微发红。陈江年愣了,半晌才说,“不会。”雨一直下,陈江年给了陆嘉谣一把伞,挥手告别。


“陈江年,你快点走吧。”陆嘉谣扭过头,不看他,她怕看到施雅那张得意的脸,她也怕自己舍不得陈江年。“你接过伞,我就走。”陈江年依旧倔强。

“嘉谣。”有人唤她。陆嘉谣和陈江年一起扭过头。一个男生,撑着一把伞,缓缓走来。是宋川,陆嘉谣的同学,又或者说,陆嘉谣的追求者。他走来,陆嘉谣也走向他。“好了陈江年,我有伞了,你可以走了。”陆嘉谣扬起笑。施雅也催着陈江年。“那..一路平安。”陈江年道。

陆嘉谣和宋川一起向前走着,眼泪却不断流着。陈江年望着陆嘉谣离开的背影,眼睛里有说不出来的模样。

“陈江年,往后余生,我都不会再想你了。”陆嘉谣按下发送键。

雨还在下着,流浪的孩子,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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