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春风吹满地的时候,有个英文名似乎成了时尚必备,在理发业和外语培训机构尤其泛滥,叫Steven的理发师可能是个扣脚大汉,你想剪个空气刘海,他给你弄成三毛;做外语培训的Mary,直到她离职后,你可能也不知道她到底叫张翠兰,还是李桂花。
Sunny就是其中一位,笑声像是一连串越打越响的饱嗝,“傻白甜”中,她后两项都好像不大明显,我们更喜欢叫她“傻妮”。
在看完《七月与安生》的傍晚,不知哪一点剧情点燃了回忆,她讲起初恋的故事。
初中,前后桌,她把后面他的鞋带绑在桌脚上,上课铃声响起,全班起立......
傻妮的闺蜜和校外的修摩托车的小混混好上了,每天一帮小混混骑着带低音炮的摩托,送她们回家,声势壮观。
她跟男生玩的来,每天课间“打打杀杀”,却对斯文的后桌动了心思,于是她把他的同桌、他的朋友都发展成了朋友,几个班里的捣蛋鬼,扬言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驰骋江湖好几年的傻妮在感情上面栽了跟头,答应帮他们写作业,来掩盖这场旷日持久的暗恋,于是除了班主任的课,她都在替人写作业。其中有个没给他写作业的男生起了妒忌,语文课上告诉老师她在做别的科目作业,语文老师和他的啤酒肚一样宽宏大量,没当回事,她说了声:“操”,却被抓了正着,其实那个动词的宾语,不是老师。
傻妮天生是个社交好手,他同桌帮她“偷”他的演草纸,他和朋友上课传的纸条也被她用非常手段弄了过来,每天拿回家,看了一边又一边,幻想这些纸条和演草纸上关于他的一切,伴随着她打嗝一样的笑声。放学还和闺蜜尾随他回家,趴在猫眼里看他在家做什么,耳朵贴在门上听他的声音,风雨不误。她上辈子一定是个痴汉。异常而疯狂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同学的怀疑,不知是谁先走漏的风声,青春期刚萌芽的时候,最受欢迎的就是男女同学的八卦。傻妮的暗恋像流感病毒一样,从教室墙上扩散到楼梯扶手,势如破竹,一路抵达男女厕所。那时,学校老师还没有专用厕所,为避免比大小的尴尬,老师都是憋到学生上课铃声响后,才冲向厕所。班主任在畅快的如厕过程中,抬头看见:“X年X班,傻妮和XX永远在一起”之类的标语,又像发怒的水牛一样冲回教室,命令他去把这些标语清除掉。
我问傻妮:“没让你去女厕清理吗?”,她说:“班主任是男的,不了解女厕,那里写的更多。”
事情开始像摆在桌面上一样显而易见,前后桌的尴尬,如同乌鸦一样盘旋在教室上空。就在傻妮万念俱灰时,他递给他一张纸条,说:“我们在一起吧?”傻妮的心好像在蹦迪,有种终于得手的感觉,点头如捣蒜。
刚建立起革命关系后,他就三天没来学校上学,那三天对傻妮来说,像停电又失眠的夜晚,是不是这只是个朋友之间打赌的恶作剧?他是不是像偶像剧里一样得了绝症?傻妮的心里有一千零一个疑问。
他终于来上学了,原来是生病了,递给了她一张纸条:“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她一下子就掉到了蜜罐里。
他是个合格的男友,像电视剧里一样为她做尽了一切浪漫的事,明明半小时的回家路程,可以走上两小时,还在河边尝了她的嘴唇。
但傻妮还是像个假小子,生性爱闹,只有单独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变身成为小女生。依旧跟班里的男生打打闹闹,柠檬在水里泡的久了,自然有了酸味,放任不理,就会腐蚀变质。为了另一半,是否应该放弃做自己,似乎是个争执已久的辩题。他们分手了,像其他人一样,会很伤心,但这就是生活。
由于没给班主任油水,尽管他成绩很好,还是被安排到教室后面,正赶上电脑游戏和小霸王游戏机的风靡,他没能念完初中就辍学了。
傻妮搜集的关于他的演草纸和笔记,足足装满了4个纸箱子,搬家前一晚,付之一炬。
他俩再见是傻妮大学毕业后,在一个共同朋友举行的婚礼上,他有了孩子,但生活好像并不如意,傻妮想如果他们俩还在一起的话,应该会让他过的更好一点吧。
傻妮的故事讲完了,没有望向窗外,也没有下起雨,生活仍旧,在油盐酱醋茶的日子里,一定有五味陈杂的故事在上演;在飞机场一样平坦的地图上,也一定有翻江倒海的情绪在酝酿。
傻妮就是其中一个,起码在烧掉4箱纸片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