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半年,女儿有个较为特别的要求:动不动就让我“抱抱”!
冷不防的,突然来这么一句,有时萌态十足,有时嗲声嗲气,有时有气无力,一般我都在忙家务或者专心看书,每每吓我一跳,不知所措。
小家伙很小的时候,有和我们分离的体验,内心的安全感比较缺乏,因为时常要看别人脸色,所以习惯性让别人满意,习惯性讨好别人,没有学会倾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也没有完全学会如何爱别人。至于学业压力,那更是显而易见。这个所谓的市重点,考试的频率太吓人,大大小小考试都会排名和分析上升下降趋势,反正初中以来做作业的时间已经越来越长了。
小家伙求抱,我抱了没?
绝大多数是没有!偶尔不忍心一再拒绝,会抱一下,基本是蜻蜓点水般,肌肉可能有点僵硬,心底希望女儿没感受到。
嘴巴上拒绝的理由是:手上有油啊肥皂水啊,或者正在干活,腾不出手来;内心真实的理由我十分清楚:从小到大,几乎没有直接表达内心情感的习惯,更不愿意或者不敢在公开场合做出任何亲昵举动。
非但如此,从记事起到现在,和爸妈也保持着相当的距离。我不愿意和妈妈睡觉,觉得特别别扭;和爸妈搂着抱着的时候也几乎没有过,这几年稍微好点,会拽着妈妈的胳膊,于我而言已经算是很亲昵的表现了,有时甚至需要鼓起一点勇气。
没有拥抱,女儿自然很失望,我心里也觉得抱歉和不妥。可多年的积习,哪容易说改就能改?
(2)
上次和原岗位女领导有矛盾产生时,有一次偷偷流眼泪被她发现,我转身想要逃开,却被她拽进了午休时的会议室。女领导喋喋不休、咄咄逼人追问缘由,我因为被人知晓坚强表面下另一面,更加不可自控地泣不成声,却也并不搭腔,只急于离开会议室。不曾想,女领导竟然把住门,强硬的风格标明她不知道答案就不让我离开。天下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罢。我压抑住哭泣,胡乱说了个理由,女领导即使不相信,却也无计可施。我正当离开之际,没想到她突然提出一个让我无比诧异的请求:拥抱一下!
我靠!
上帝说,敌人打你的左脸,你把右脸也凑上去。但上帝肯定没有说过:和你的“敌人”拥抱。
饶是带着抗拒心理,全身心僵硬着,我还是无可奈何地敷衍地象征性地和女领导拥抱了下,肩膀似乎碰到,但两个人遥遥远远的站位却清楚明白地表现:不和谐很难化解。
女领导之前的工作岗位要用到犯罪心理学和犯人改过自新之类的心理学,她随口想出来的“抱抱”显然是她从心理学案例中学到的。可惜,她并没有感受到我心理“阻抗”的存在,所以对我而言,显然是无效的招数。
(3)
我深知拥抱的心理学意义,它可谓一剂良药,会带来治愈性的温暖妥帖感,你知道自己被爱、被接纳,你也知道你的臂膀可以带给他人片刻的安宁和幸福。
国内国外都有这样的拥抱节,尤其国内,大家都在努力,让不太符合民族心理和文化传统的行为培养成我们熟悉的肢体语言,这当然是一件好事!
偶尔和爱人或者亲近的朋友拥抱时,我也很享受那种完全放下了自己、融化了自己,和另一个温热的肉体接触时,那种油然而生的平和而愉悦,仿佛——仿佛——是源于灵魂上的满足,信赖,安全,相亲相爱,无牵无挂……就此转身后,已经汲取了无穷的力量,可以继续勇敢地面对世界,去拼杀战斗!
可以这样的时候太少太少。
正如《越过山丘》中,宗盛大哥唱的:
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
在什么时候
为什么不呢?
我无法回答。
(4)
重读《千江有水千江月》后半段,贞观和大信渐走渐远,虽然这样的结局那么突然和莫名,我却全然懂的。
丝丝相扣的两个灵魂,却因思想里沉积了太过于深厚的传统文化,变得无比内敛、压抑和沉默。如果有一次拥抱,结果将全然不同;可是,如果有一次拥抱,那就不是贞观,那就不是大信了。
于是处想想,也就释然了,随心而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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