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INGSMAN: ANOTHER ROUTE CHAPTER 2

CHAPTER 2

“Arthur——Chester King死了。”

听到Merlin这样宣布,在场的骑士无一不为此事感到震惊,然而他们良好的修养给了他们极大的忍耐力,让他们至少可以维持表面的镇静。

这不怪他们,Percival心想。自从2002年他继任Percival以来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年,十年内KINGSMAN没有任何伤亡。然而就在2012年这一年,这短短的两个月,他们相继失去了Lancelot、Galahad和Arthur。这其中又尤其以Galahad最让人感到动摇——他曾经一度以为Galahad能做特工做到宣布老死的那一刻。

身为KINGSMAN的人都知道,Galahad和Percival是KINGSMAN里最有能力,也是最得Arthur信赖的两个特工。任何任务只要交给他们俩就绝对不会有出纰漏的时候。KINGSMAN们按照会议室里的布局,将他们称为“Arthur的左手”Percival和“Arthur的右手”Galahad。而这两人中Arthur更为宠爱的,则是圣洁的骑士Galahad。

个中缘由,Percival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Chester King被敌人收买了。”Merlin拿出一个小塑胶袋,里面放着一块小小的正方形芯片,“他让Valentine在脖子里植入了这个芯片,这样他就不会受到特制sim卡信号的影响。”

Percival对此毫不意外,那个腐朽的老贵族,沉湎在他自己幻想出的大不列颠贵族永不磨灭的荣光里。他们大家都知道,KINGSMAN早已今非昔比。现代的贵族们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嫡子——家族的继承人去干危险的特工行当,于是他们就让自己的私生子或是养子取而代之,要不然就是James Spencer这样被家族唾弃的浪荡子,顺便还可以从与KINGSMAN的合作里捞到一些对家族的好处。在座的几乎所有人,除了那些高贵的姓氏,其他什么也不是。

只有Galahad是例外,他是真正的Hart家的嫡子,唯一的继承人,有世袭的爵位。所以Arthur自然爱他,他爱他爱到不需要其他KINGSMAN亲自出席会议,但是他一定要看到Harry Hart本人出现在会议室才会感到安心。如果Galahad还活着,Arthur一定会放弃剩余的KINGSMAN,将Galahad带到“新世界”去。这种奢侈的偏爱Percival从来也没有得到过,哪怕他和Galahad同样出色。

Percival环顾了一下会议室,除了已经死去的Galahad和Arthur,新上任的Lancelot座位也是空着的。Roxy,你在哪儿?不知道Roxy身处何处,这让他感到分外心焦。

自从那特别的一夜之后,Roxy就成为新的Lancelot,她搬出了Percival的房子搬到KINGSMAN总部去住。Percival回到家时,空荡荡的家里只剩下Roxy留下的一纸字条向他说明情况。

    Percival能猜到发生了些什么,他不敢轻举妄动。无论如何,他们俩还是能在会议室见面的,哪怕只是绿幽幽的全息影像,但是Percival只要往左边一看,能看到Roxy安静地坐在Lancelot的位置上,和其他KINGSMAN一样神情严肃地开着会,仿佛从来也没有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这样还能让他觉得稍微安心一些。

至少她还是安全的。

然而今天,在这个异常紧张的日子里,他没见到她。

“绅士们,我要向大家说明一下情况。我知道在座的各位里有些人也接到了来自‘新世界’的邀请函,你们要去便去,KINGSMAN不会阻止你们。至于剩下那些没接到邀请函的——我相信大家也看到了Galahad生前留下的最后的影像,将一个发了疯的KINGSMAN放到一堆平民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所以我必须再度严肃地提醒你们,请你们在2012年9月1日格林威治时间0时——也就是行动日V-day当天,将自己藏好。如果有必要,最好拿铁链锁好。

整个世界,整个人类社会已经来到了生死存亡的十字路口,希望一切结束后,我们还能齐聚在这个会议室里。”

他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了。

就这样?

没有任何任务布置?

没有任何作战计划?

唯一的要求就是把自己像动物园的困兽一样锁起来?

Percival看着同僚们的脸,有些人吃惊,有些人困惑,有些人则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然后他们陆续下线了。

Percival也摘下眼镜,眼前的景象瞬间从会议室变成了自己家中。离开了会议室,各种情绪和想法便像洪水一样向他涌来。Percival从未感到如此焦躁不安,他将眼镜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有一点是绝对肯定的,KINGSMAN已经成了不被信任的组织,Percival已经成了不被信任的人。

Roxy,你在哪儿?

只有一样东西对世间万物是平等的,那就是时间。

无论Percival思绪多么繁杂,9月1日依然不紧不慢地如期而至了。

在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时刻之前,Percival给Roxy打了个电话。

“嘿,我是Roxanne Morton,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留言。”电话果然转到了语音信箱里。

“Roxy,是我,”他有成千上万的话想对她说,然而沉默了片刻,他却只说了一句话,“保护好自己,好吗?”

他现在没办法去KINGSMAN总部保护她,正相反,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杀了她。

Percival首先将手铐的钥匙扔出窗外,再把自家房子的门窗全都锁死,最后用钉子和木板将窗子封死,他把家里的柜子都推到门前,连书柜里的书都没有浪费。这样他的家就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囚室。最后只剩下他自己要处理,Percival用没有钥匙的手铐将自己拷在床柱上。他把高大的身体靠在床边,静静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或许解决问题的方法还有其他很多,但是Percival偏偏选择了最消极的那个。

KINGSMAN很少共同执行任务,为了保证工作的保密性和效率,除非发生重大事故,每项任务一般只指派一名KINGSMAN执行,或许这也是KINGSMAN组织内部缺乏人情味的主要原因。Percival从未和Galahad一起执行过任务,在会议室里见面时也只是心照不宣地点点头,然而当他在眼镜上观看Merlin分享的Galahad生前最后的影像时,曾几度难受得想摘掉眼镜。和大量杀害平民这件事比起来,被人控制着身体做了与自己意志截然相反的事反而更让他感到屈辱——他不禁思忖多年的特工生涯到底把他变成了一副什么模样。

Percival看着手表,精神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他不知道Galahad被控制时是什么感觉,他只希望他曾经的同事死时并不感到痛苦。

格林威治0时到了。

什么也没有发生。

就这样?

也许Merlin和那个叫Unwin的小伙子成功地阻止了Valentine?

不,当然不是。

他已经听到大街上渐渐传来了吵闹的扭打声,大厦里传来自动火警声,还有玻璃碎裂撒了一地的声音,车辆相撞的声音,绵延不绝。

Percival蜷缩着身体,想要用自己的意志力抵抗暴力带来的快感,但他很快就发觉这全是徒劳。他用力地用身体撞击着床柱,想要挣脱手铐的束缚。

他必须要去杀人!几百人也好几千人也罢!成千上万的人!杀掉他们!杀到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为止!他想杀人想到发疯,想看到鲜血的想法完全控制住了他,某种凌驾于他之上的意志完全无视他本身的抗议,尖叫着呼啸着要将身边的事物抹平!

不!不!不要这样做!他几乎在哀求着自己的身体不要违抗自己的命令。

然而又是一瞬之间,一切都停止了,那个凌驾在他之上的意志消失了。

Percival靠在床边,不断大口地喘着气,他的身体没能及时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肌肉紧绷到几乎痉挛。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要呕吐。

等到好不容易平复了自己的身体,他用颤抖的双手好不容易才解下别在领带上的领带夹,因为过于紧张,在解开手铐的过程中,他的领带夹从手指中滑落了好几次,其中有一次差点就掉在他够不着的地方。

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像一个能独当一面的特工,倒像是一个毫无防御的孩童。

他好不容易解开了自己身上的束缚,然后踉踉跄跄地来到书桌旁,戴起放在书桌上的眼镜,有件事他现在必须要做。

“Merlin!”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Merlin!快回答我!”

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兹兹拉拉的声音,好像Merlin现在在一个信号不容易接收到的地方。这越发让Percival感到心烦意乱。

“Percival?”谢天谢地他从未感到Merlin的声音竟然也能如此悦耳。

“Merlin!给我接通Roxy的眼镜!”他现在,必须,知道Roxy的情况,一分一秒也不能耽误。

“Roxy现在没戴着眼镜。”

“你怎么知道?Roxy和你在一起吗!”

“实际上,她没和任何人在一起。不过你不用担心,她现在没有任何危险……现在,应该。”

“那她到底在哪儿?”

通讯器又传来一阵兹兹拉拉的声音,Percival只隐约听到两个字“天上……”

“你知道她有恐高症吧?”Percival咬牙切齿地问。

“我当然知道,老实说,我觉得你对她过度保护了——她会出色地完成这次任务的。说不定她做完这次任务恐高症就好了呢?毕竟除了她之外还没有人能穿着宇航服上升到那个高度。”

他是不是说了宇航服?

“等等Percival,我这里现在有点忙……你没把自己锁起来吗?我建议你把自己锁起来,因为第二波就要来了。”

Percival不需要Merlin提醒他,他已经切实地感受到了。

而此时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束缚。

Percival将身体紧紧地贴在地板上,他觉得哪怕是动动手指,他的整个身体都要去拆掉钉在窗上的木条,撞开挡在门前的柜子,然后冲到大街上去杀个一醉方休。

这次的对血的渴望比上一次还要强烈一百倍。他感到那个嗜血的自己和理智的自己在撕扯着自己的身体,理智明显正迅速处于劣势。去杀人,去杀人吧,你现在这样控制着自己不感到痛苦吗?你不想得到解脱吗?

不,不,我绝对不会去杀无辜的人。如果你一定要得到新世界的献祭,我只能把我自己献祭给你。他没有能力去抗拒杀人的诱惑,他唯有将这诱惑从针对他人的扭曲成针对自己的。

他用拳头敲击着地面,直到皮开肉绽。

他的头一次又一次地撞向床柱,额头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淌下他的脸颊。

但是还不够,那个贪婪的声音说道,还不够。

他的眼睛在房间里巡视着可以用来使用的物件。Percival之前已经将武器统统锁好,他看了好多遍也没有找到,最后他把视线锁定在酒柜里。

他抽出一瓶酒,将酒瓶在地上敲碎,碎片洒在地板上,酒液将地板染成暗红色。酒瓶的碎片明亮而锋利,他捡起最大的一块,握在手中,全不在乎手心被割伤,血液滴滴答答地滴落和酒融合在一起。

他脱掉西装,扯掉领带,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衬衫。他用酒瓶碎片狠狠地划过自己的身体,衬衫上立刻洇出一条血红的印记。

“呜!”他吃痛地呻吟。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大声地叫喊?他脑海里的那个声音说道,这里并没有别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克制自己呢?

但是他并不打算让那个声音感到满意。他一遍又一遍地用玻璃划过自己的身体,在胳膊上、胸口上、腿上……虽然都不是特别深的伤口,衬衫还是很快被血液染红了。

伤害自己的快感远不及伤害别人的,你为什么要把力气都浪费在自己身体上呢?

不,我绝不会,不会让你得逞。

Percival的大脑已逐渐被绝望侵蚀,他不知道自己将在什么时候放弃抵抗,也许数分钟,也许只有十几秒。唯一支撑着他最后一分理智的,是Galahad的那份录像,他决不允许自己成为同样的模样。

如果崩溃已成定局,那现在的他只有一件事要做。

他用双手紧握着碎片,然后闭上眼睛,将它缓缓伸向自己的喉咙。

最后一切又归于平静。

Percival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站起来了,刚刚由于肾上腺激素的作用,他还没有感到特别得疼痛。而现在,那些疼痛全都呼啸着向他奔涌而来。他的身体被接踵而来的疼痛给打败了。随之而来的,是他想起自己身体被支配时却懦弱到想要靠自杀来逃避现实,这比浑身上下的疼痛加起来更让他感到无法接受。这回他没能忍住,趴在地上呕吐了起来。为了逃避这一切的疼痛和恐惧,意识正在试图逐渐抽离他的身体。

然而眼镜此时传来了通讯的信号。

他的眼睛没办法好好聚焦,他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阵,才够到那该死的眼镜。他试了好几次才将眼镜戴好,他从没想过戴个眼镜也需要耗费这么大的体力。

“Alastair?”

那是能令身心俱疲的他感到救赎的声音。

“Alastair?”Roxy问道,“你还好吗?Merlin说你在找我。”

Percival紧闭双眼,他尽量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听起来不是那么虚弱,“Merlin说……你在……在天上执行任务。”

“是的!我炸掉了Valentine的一颗卫星!”Roxy兴奋地说道,“虽然没有直接去Valentine的地堡,但是我为Eggsy和Merlin他们争取了时间。两颗气球中的一颗坏了,我差点从太空坠入地面,不过还好我及时打开了降落伞。

从太空看地球,真的很美,我很想让你也看看。这就是我们要保护世界的原因,对吗?”她问道。

Roxy等了很久,她没有等到Percival的答复。

“Alastair,发生什么事了吗?我这就去你那里。”Roxy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你需要我的帮助吗,Alastiar?”

她这次等了更长的时间,然而通讯器那一边却传来Alastiar出奇平静的声音,“不,我不需要,别过来,Lancelot。”

“……我明白了,Percival。”Roxy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挂断了通讯。

Percival摘下眼镜的动作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手还没碰到地面,眼镜就从手心掉落,在地面上弹开了。他无力地低垂着头,就好像断了线的木偶。Roxy从小就崇拜着他,她一直以为他是无坚不摧的超人,所以他绝不能让Roxy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他的自尊已经所剩无几,他能做到的只有维护好他在Roxy心目中的形象,这是他的底线。

无论他现在有多么想要见到她,多么想要拥抱她,告诉她他有多么担心她……不,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绝对不能用现在的姿态见她,绝对不能。

“Percival,Lancelot说你可能需要帮助,我这就派医疗队到你那里去。”

眼镜里传来Merlin的声音,然而Percival已经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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