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哲学的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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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看封面不觉有什么特别,一群动物围一起喊出四个字,也就是书名——《天啊!错啦!》

四五岁宝宝正好可以认识动物,指图一个个说动物名,再进一步还可以找相同,这对于我的七岁宝宝也管用,很快发现:动物们表情都一样,大大的——惊讶!

这是一个让人惊讶的故事?

——猜对了。

1

封面后一张跨页大彩图。

——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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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真的么?仔细看,这个故事发生在哪儿?

粑哥:树林里。周围是树。

妈:林子边还有人居住。嗯,这家人是老外还是中国人?

粑哥:当然是中国人。你看晾衣绳上挂的书包。

呵呵,外国小朋友不背书包?理由不成立。

引导再仔细看图——

竹摇椅、竹矮凳:中国农村常见家具。中国是竹子故乡,用竹做家具自古以来就有了。

八仙桌:现在少见,不过可是好有名的传统家具。看它桌栏和桌腿的雕刻图案,从古代就流传下来了。

花盆:装饰图案和八仙桌相似,也是传统花纹。

通过这些中国元素可知,故事发生在中国乡村。

这些开篇前的伏笔像一碟开胃小菜,有人忽视不看,有人会提筷一尝,呃,味道不错,由此被激活的小小味蕾,开始期待后面的正餐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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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页,跨页大大的长方形线框里,一幅水彩画。

典型的江南水乡风景在成年人眼里那么熟悉。

石拱小桥,流水人家,扁舟,绿荫,飞花,绳上晾的衣,还有岸边小楼,百年如旧的白墙灰瓦、飞檐木窗。

呃,“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画面满满又空旷疏远,水彩用笔恰到好处,真是好有意境的中国画,怎有似曾相识的眼熟?

查资料,果然!作者这对中国夫妇很喜欢某位画家的作品,所以借鉴到绘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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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是我也好喜欢的吴冠中。


绘本绘本,绘画是本。它是吸引孩子的第一眼。

这美妙中国意蕴的绘本,原来是有出处的。

故事在画面中徐徐展开。

妈:发生什么事了?

粑哥:起风,一条小内裤被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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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它飞呀飞,飞哪儿了?

粑哥:飞到田野,飞过一头毛驴头上。

这头小毛驴背着一个大口袋走路,好辛苦的样子。这是作者的又一处伏笔,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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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最后落兔子头上。

前两页都只有图,这里第一次出现文字。

粑哥:小兔子想,这是什么?哦!一顶帽子!

注意!还有文字——

方框外:“错啦,这不是帽子。”

妈:谁说的?

粑哥:(稍沉思)作者说的!他在提醒小兔子。可小兔子又听不见。

这种画带边框、配旁白的表现法是不是也似曾熟悉?

古典绘画、连环画及小说的表达法,想起来没?

3

小兔子可是第一次见人类小裤呢。于是,它好稀奇去给好朋友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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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图玩配音游戏再好不过。

妈:大象说:“这帽子真棒!”(雄厚、瓮声瓮气的声音)

粑哥:兔子说:“我觉得太小了。”(小豆子般跳跃的声音)

呵,小内裤在大象头上实在太太小。

妈:狐狸说:“这帽子真漂亮!”(爱美狐狸,“真漂亮”拖长音)

粑哥:兔子说“我觉得太大了。”(老实回答)

像不像给狐狸戴了顶头盔?

画框外,作者着急了:“嘿,错啦!这不是帽子。”

粑哥叹:可是他们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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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页,继续玩配音游戏。

妈:公鸡说:“这帽子真迷人!”(果然比他的大红冠醒目。)

粑哥:兔子说:“我觉得太松了。”

妈:山羊说:“这帽子真酷!”(刚好能伸出两只长角和长耳朵,老山羊很时髦嘛!)

粑哥:兔子说:“我觉得太紧了。”

这次作者更急:听到了吗?错啦!这不是帽子。

接下来,小兔子也发现这是顶好有趣的帽子,所有朋友都喜欢它。它开始了帽子求赞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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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幅画好特别,一条蜿蜒小路,兔子边走边拜访各色动物,顺序一目了然,完全不讲透视和层次。

如果西方作者来画,估计会每见一个动物画一页,厚厚一本大绘本。

现在,它的视角是全知全能的俯瞰,第三者叙事口吻。

四大名著就这样,“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过这里变成花开十朵,一一开给你看。

看资料又一惊,这幅居然借鉴的是敦煌莫高窟壁画《幻城喻品》,来自佛法《法华经》,向导用一条弯曲路把整个故事串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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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找到传统画的眼熟感?

下面,配音游戏进入升级版。

妈:刺猬说:“这帽子真帅气!”(得意扬扬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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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没配文,配音演员得自己表演。

粑哥:兔子说:“那当然,它戴在你头发上像一顶王冠!”

妈:小鸟说:“这帽子真神奇!”(好惊讶)

粑哥:兔子说:“好像帽子长出翅膀在飞!”

妈:小猪说:“这帽子真有趣!”(萌萌)

粑哥:兔子说:“配你的红鼻子是很有趣!”

妈:鳄鱼说:“这帽子真合适!”(低沉、夸张)

粑哥:兔子说:“对呀!正好露出你的一对大眼珠!”

妈:白鹤说:“这帽子真了不起啊!”(惊喜)

粑哥:兔子开心地说:“当然啦,这就是一个很好的防晒帽!”

急坏了作者:天啊!错啊!这不是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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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翻页截然不同,底色全空白。为什么?为了衬托一个重要人物出场。

绘本开头的毛驴又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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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妈:奇怪,毛驴怎知这是裤衩?那些动物都不知道呢。

是真奇怪。我半天都想不明白。

粑哥:(沉思半晌)因为,他专门捡人类衣服穿,所以他认识这是人的——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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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看毛驴穿的补丁西装,短裤,鞋,居然还打着领带!

可为什么说是专门“捡”人类东西?不解。

先存疑,反正已明白了重要一点,毛驴是作者精心安排的大使,来往于人类和动物两个世界。

看,作者画框下点头:嗯!没错!这是裤衩!

下页更逗,毛驴夸张地手臂伸出好长,拿书给兔子看:

“看清楚了!这不是帽子!”

粑哥:看嘛,他专门用口袋捡人类东西,这就是他捡到的书!上面画了人的各种裤衩。

线索原来在这里!

妈不失良机补:看来动物多读书都能变聪明呢!

5

情节一转,被毛驴“启蒙”了的兔子开始正确使用裤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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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同前俯瞰、散点布局的画面,兔子在一条小路上边走边纠结:怎么穿裤衩才能让尾巴更舒服?

难得的东方幽默感!平常绘本里见惯了老外的幽默,乍看这图真让人忍俊不止。这在老祖宗传统里也是稀缺的。

右侧的毛驴自顾自走,走出半个身子了。是的,他只管启蒙,启蒙后的人生困惑及思考,他可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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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去朋友圈寻求帮助吧。兔子想。

配音游戏又开始了,没玩够的继续玩:

妈先示范:兔子去找小鸟,小鸟看了他奇怪着装,说:“真滑稽!你这样穿,尾巴显得好奇怪!”

粑哥:兔子去找小猪,小猪瞪大眼睛说:“哎呀!这不对!你怎么把帽子套尾巴上了!”

……

依次类推,图文结合补充,随他讲,图文相符就可。

别忘了画框外作者,他气呼呼只一句话:“这就是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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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所有的动物朋友都不认可,冲兔子大喊:“天啊!错啦!”

可作者也在框外大叫:“别理他们!这就是裤衩!”

可怜的兔子,陷入深深纠结中。

人类的“正确”在动物圈中却被认为——“错误”,他该听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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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河边,兔子一边走一边观察倒影,裤衩、帽子轮换试,终于,他猛地大彻大悟——“我知道了!”

这是全书中最动人一页,据说也是作者最满意一页。一个自我升级的兔子迎来了新生!

他开心拉着绳子跳起来,不巧那根绳就是边框线,这一拉,让水彩森林“溢出来”!也溢出两句话:“别理他们!这就是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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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有意思的一角!值得细品:

含义一:作者忍无可忍说大叫,恨不得叫破个缺口进入故事,给兔子宣讲真理。

含义二:象征兔子彻悟后突破了自己的心理藩篱,不再理会朋友们反对,对的,这是人类裤衩,可没谁规定只能穿在屁股上啊!

好一条哲学的“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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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页,大跨页画面上一只大大的“涅槃”了的兔子跳在半空,正式把这顶鲜红的帽子戴在头顶,他自信又坦然地说:“这是顶最棒的帽子!”

仔细看,全铺水彩画面,这次没有任何白边框了。全书中唯一没边框的一页。

绝对有“心机”!呵呵,我猜:

——暗示作者也闭嘴承认?好吧,兔子你讲的有道理,我退场。

——寓意兔子启发,只要拆除了思想藩篱,就能进入天马行空的自由灵界?

对孩子当然说不了这些,那就说点别的吧:

妈:为什么兔子觉得这是顶最棒的帽子?我们一人找一条理由?

粑哥:裤衩的两个洞正好让兔子的长耳朵伸出来。

妈:而且正好有花边装饰呢,再好不过!

粑哥:头正中还有个蝴蝶结修饰!

妈:裤衩的松紧带正好让兔子脑袋套上,很舒服!

貌似没有了——

我们一起大叫:颜色!橙色好漂亮!

难怪,这真是顶最棒的帽子啊!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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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完了。一条弯曲小路延伸向后,寓意兔子的新人生开始了。呵呵。

我以为到此为止了。

谁知再次跌掉眼镜!翻页——

哇,原来沿小路延伸的不是开窍后的兔子,是动物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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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仔细看,选一个你喜欢的动物,把他选择这东西当帽子的理由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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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忘了毛驴,他又出现了,而且是唯一正确穿着人类衣服的动物,可现在他惊掉眼镜啦!

——他想说什么?

这个容易上手,谁都可以试试。

作者也来试了,封底,毛驴沮丧自语:“那不是帽子!”难怪说他们是犟驴。

有什么关系?远远画外飘来一句:

“那就是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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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物品用途没有唯一,没有定义,只要有创意,就会赋予它新意。

创意才最可贵。

世界是多维度的,一方的正确也许在另一方视角里就是错误,而且双方都觉得对方错得离谱。

所以没有绝对的正确、错误。

(这个不是绘本写给孩子的。)

听自己的声音,不管别人怎么说。去大胆尝试,选择对你最合适的,坚持它。

最后还有每个读者读出的感悟……

现在,你还认为这是本普通绘本么?

古典传统的画面,新颖跳脱的内涵,中西融合的一本书。

好开心这本书的作者是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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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练笔完,顺便和宝宝玩了“裤衩”的创意画,黑裤衩是妈妈画,其余就不管了,妈妈睡午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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