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时候,放学特别早。假如放学后,今天不用去割草了,我一般会约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捉鱼摸虾,让自己吃上点荤腥,改善一下天天吃咸菜和臭卤菜下饭的日子。
平日里,我会经常向抲鱼经验特别丰富的长辈或捉鱼高手请教。这个季节,这样的天气到什么地方去抲鱼比较好,鱼会比较多。随后,就回家拿了抲鱼用具,直奔目的地了。
黄梅时节家家雨,这是我们水乡发春水的时候。田坂里黄色的油菜花正扬花怒放,这是捉“菜花鲫鱼”的大好时节。油菜花正盛开,鱼儿繁殖高峰期,鱼儿特别多,特别好捉,故我们水乡人俗称“菜花鲫鱼”。田野中,水渠里,菜沟中不单单是鲫鱼,还会有鲤鱼、黑鱼、鲶鱼等。
这个时节,天天下雨,田野里的雨水,会向低处的河塘排涝,平时躲在河塘低洼处的鲫鱼、里鱼等,喜欢逆水而行 ,游到田野的菜花沟,水渠或水田里发情,繁殖后代。
我会和小伙伴们,悄悄地躲在菜花水沟里 ,卷起裤管,撸起袖子,猫着腰,在油菜沟里摸鱼玩,经常弄得满头菜花,全身留香。
我们会分头活动,一个人先去在菜沟的主要下水出口处拦水筑坝,堵住鱼儿逃跑的去路;其余的伙伴,隔一段路,用手挖泥巴填一条泥坝,一般要筑好多条土坝,分割包围,这样我们就会一段一段地抲,一个区域一个区域地趟水捉鱼了。
菜沟中的土坝拦死之后,还需要加固,以防漏水塌坝。用来泼水的坝面,一般用硬一点的泥巴垒筑,这样就不会因为泼水而淋塌。
随后我们几个人一起合作,分头用双手合成一个瓢,使劲地把坝体内的水,泼出坝外。边泼水,边数数,常常弄得上气不接下气,干得满头大汗。随着水位慢慢降低,水浅了,鱼的背脊就会露出水面,看到鱼,我们会特别兴奋,鱼特别多的话,还会高声尖叫,更会互相泼水庆祝胜利。继续干,加油干,一直泼到水很少了,才会停下来,捉鱼坑中的鱼。
一旦,水被我们泼干了,鱼就没有办法摇摇尾巴逃跑了。这时,我会和小伙伴们抢着去抓鱼,你争我夺,先抢大点的鱼,再抓脚边的小鱼小虾,东抓西摸,前追后退,左顾右盼,手忙脚乱,鱼儿在泥水使劲挣扎,或蹦跶,或钻泥,泥花飞溅,通常弄得我们满身泥浆,满脸泥疙瘩。
这个菜沟里的鱼捉完了,我们又会进入下一段水沟,进行下一次战斗,继续泼水捉鱼,一直到干到鱼篓满满,裤子也装满鱼儿为止。
回家之前,不管时间早晚,我们都会在菜花沟边,打一场泥水仗,再来分享分配今天的收获呢!
只要鱼儿抲得多,家长一般不会责怪我们的。身上的泥浆,我们也有简单的处理办法,只要跳进后门头的市河里,在水中浸泡一下,互相揉揉,相互搓搓,潜入水下擦擦头,一会儿功夫,泥水早己脱落,又变得干干净净了。假如还没有到吃饭时辰,我们还会在中,来一场你追我赶的“水中捉贼”游戏呢!
有时水渠里的水位实在太高了,堆土坝也拦不住水时,我们干脆就在水沟里,用双手直接去摸,面对面摸,或前后夹击摸。或者大家人人动手,用手脚使劲把沟底的烂淤泥掏起来,把水掏浑浊,掏成泥浆。
这时,躲在浑泥水中的鱼就吃不消了,会浮头,会把嘴儿露在泥水上面来呼吸,还会发出“叭叭”的声音,十分有趣。一般嘴巴大的,鱼相对大一些,我们会悄悄把双手探过去先捉它,嘴巴小一点的后抓。
水掏浑,鱼浮头时,抲鱼非常容易,捉起来更方便。只要你双手看准鱼头下手,用力扣紧,就会被捉到。见一条,叉一条,十分好玩。泥水掏浑时,一般黑鱼不会浮头,动情大了,黑鱼会跳,或者干脆钻进淤泥,躲起来。看看泥水中的鱼捉得差不多了,我们还会慢慢地“叽叽呱呱”地踩脚下的泥巴,不漏死角,用脚边踢边捅,这样才能把隐藏在泥巴中的鱼赶出来,方便捉到。
在沟沟坎坎中抓鱼,水越满,鱼越难捉。在菜花沟里捉鱼相对容易些,假如在水渠里捉的话,水位浅,也是挺方便的,只要垒土拦坝,泼干水,基本上鱼儿是逃不掉的。
有时候,泥坝的土质太稀烂的话,水泼干了,坝内与坝外的水位相差太大 ,泥坝会滩塌,水会倒灌,鱼儿很聪明,立即会逆水而行,摇头摆尾,迅速逃之夭夭。这样我们就会白白辛苦一场。
天下大雨,青苗稻田的水会流入水渠,随后流到田野边的河塘漾沟里。我小时候,没有承包,没有鱼簖。田坂中的下水水渠前通港,后通荡。这些原生态的河塘漾沟里,野生的鱼儿特别特别多。像鲫鱼、里鱼、黑鱼、鲶鱼什么的,只要水有动静,它们就会逆水而上,到田野里,交配产卵,繁殖下一代。
因为水稻是一种喜水植物,青苗分棻含苞吐蕊期,都是大水满灌,水满了,水稻田里鱼儿特别多,常常水渠水沟里也会有很多很多鱼。
如果水渠中水太满了,水深了,堆泥土坝捉鱼就行不通了。我们一般就用打河虾网,或者用鱼兜去水中捞。只要动静不大,悄悄地在渠道埂上走,然后迅速下虾网,用力括到渠底,再捞上来,就可以了。
假如网兜中有鱼,不管大的小的,它都会使劲跳。就这样,你只要一网又一网地望一个方向捞,越到开阔处,鱼会越大;越到最后几网,鱼儿会越多。通常不会落空,有时会装满鱼篓,放满木水桶。
捉鱼要靠经验,也要靠气力,还要靠运气。同样出去抲鱼,有的人,会抲到许多鱼。假如没有工具可装了,就会用杨柳条,把鱼一条串起来,几串一起拎回家;假如有的人,只捉到几条小鲏鱼,细鲫鱼,我们会送他一两条鲫鱼什么的,对我们这些水乡孩子来说,天天有鱼吃,不稀罕,送些给别人也是应该的。
田野中捉鱼,不仅要靠经验,而且你得有忍心,千万不能心急。俗话说,放长线钓大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如果有一群鱼正在田心里逆水而上,你不要打扰他,更不能发出声音。你最好躲在原地不动,或蹲下来,慢慢观察,看看它们往哪儿走。假如进入田坂后,往水位浅的地方走,捉起来比较方便;如果鱼儿游进水比较深的地方,不动了,不见了。我们才会用激将法,把躲藏起来的鱼赶出来。用脚使劲打水,踢水,用手掏,用手乱摸,把鱼儿往浅水处赶,大家通力合作,边赶边拦泥坝,边掷泥球,让鱼儿无此逃遁。
小时候,家中养了不少猪羊,我三天两头经常跟着父亲去田边地头。父亲在田坂里干活,我在田野边割猪羊草。
记得有一次,我正猫着在田埂上割草,突然听见水稻田里有“哗啦哗啦”的声音,我轻轻地走近一看,原来有两条大里鱼在交配产卵。那时我还小,不敢捉,立即跑去告诉父亲,父亲很开心,还高兴地摸摸我的头,说:“儿子,你真机灵,这样我们这几天,就可以天天吃鱼了”。父亲很能干,三下两下就把一对大里鱼给抓到了,塞到我的羊草篰底,随后吩咐我,不要砟草了,背着鱼回家吧!晚上,我们父子俩,不仅吃了一顿美美的鱼汤饭,而且还油煎了两大碗鱼肉,吃了好几天鱼呢。
我曾经在田野里,好多次好多次捉到过鲫鱼、黑鱼、里鱼、鳝鱼、甲鱼、鲶鱼等等。现在想起来,心中还乐滋滋的。
我经常想,要是现在有人,开发一个一年四季常温的,可以让游人徒手捉鱼摸虾的休闲娱乐鱼文化公园多好。不仅让游客在公园里自由自在地抲鱼、赶虾、摸泥鳅、捅鳝鱼,或者来一次罩鱼、网鱼、抢鱼比赛,而且让他们在这里了解中国的淡水鱼“鱼文化”,让观光客现场亲手捉鱼,动手参与做百鱼宴,现场品鲜鱼味多好。我估计一定网红起来 ,一定“火”起来,或许会吸引不少人前来体验、观光和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