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到我们家的时候才出生不久。过早地离开了母亲的怀抱,进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所以对所见到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和新鲜。黑色的毛茸茸的尾巴直直的翘着,尾巴尖对准房顶,就像一根黑色的天线。
东闻闻西嗅嗅走路小心翼翼的。四只爪子上的小肉垫轻轻抬起来,又轻轻落下,悄无声息,就像一只小贼。
它并不全身都是黑色的,除了黑色还有部分的毛呈白色,但我还是习惯叫它小黑,它的眼睛圆圆的明亮的如同一颗黑宝石。
一开始我总是怕它太小了养不活,每天除了牛奶之外还要给它喂点火腿肠拌馒头,几天之后我发现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它除了吃的好外还睡得香,摆出各种奇葩睡姿让我忍不住想要给它多拍几张照片。
它的胆子和它的体型成正比,最初它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鞋盒子里的那一点空间,在里面吃在里面睡,把粪便都拉在盒子的角落里。
渐渐地,它熟悉了周围的环境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盒子里的狭小空间已经不能满足它了,它经常从盒子里跑出来在盒子周围活动,从不离开太远。只要一有动静或受到惊吓,它就会“嗖”的一下钻到鞋盒的盖子下面,只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脑袋,眼睛滴溜溜的到处乱看,等一阵子它要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了就会从盒盖子下面钻出来,像个绅士一样,重新迈着悠闲的步子,继续在鞋盒子周围走来走去,后来直接发展到不怕人的满屋子跑来跑去了。
它很调皮,有时候我收拾屋子它突然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冲出来用两只前爪直接抱着我的胳膊,肚子上的绒毛蹭得我手臂痒痒的,我把它驱赶到一边,它就又再次冲过来,反复反复不知疲倦。
它很聪明,自从我给它喂了猫粮之后,它的体重虽然又增加了不少,它的身手还是依然敏捷,要不人们怎么喜欢把猫比喻成精灵呢!我从外面找了个纸箱子准备给它重新弄一个温暖舒适的窝,当窝弄好之后,没有如我的愿成为它的窝,却成了它的作案工具,厨房的灶台很高,我亲眼看见它蹦了几次都没有蹦上去。
灶台上经常放一些厨房用具,以为它不再动那小小的心思。做一只乖乖的小猫,可是?我想错了,等我出门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一幕我不愿意看见的――没错,它的确是在灶台上,看见我回来冲我“喵喵”的叫了几声,好像在向我挑衅,地上的‘新家’被倒扣了过来,并且安静地躺在灶台下面,我渐渐明白这个小家伙用的什么方法能顺利地蹦到灶台上。
再出门的时候,我把大纸箱子口朝上翻了过来,并且拿到比较远的地方,晚上回家一看,和前次一样,小黑在站在灶台上面,给他弄得新家倒扣着躺在灶台下面,导因此致我再出门的时候不再敢给它放纸箱子了。
小黑因此被我剥夺了“住新家的权利”,由于上灶台的次数多了,即便没有任何垫脚的东西,它依然可以稳稳地落在灶台上面,一开始我没太在意,但它的调皮却把自己一点一点地推向了死亡。
一天夜里我起夜,却被哗哗的流水声吸引住了。声音是从厨房那边传过来的,我停下脚步向厨房走去,打开照明,映入眼帘的是小黑不正不知疲倦的用两只小爪子拨弄着一个玻璃水果盘,盘子离地面也就剩了几公分,而水管正大开着,水不停的往外流,两个水池都已经蓄满了,我走过去关掉水管拿走水果盘,小黑却用一副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
隔天家里没人,小黑再次打开了水管,让水哗哗地流进了下水道,没精力去研究它是如何做到的?这个致命的错误成了它无法继续呆在这个家的导火索。之前,老公已经强烈对我抗议了好几回,说把它送人或者丢掉,我一直都舍不得。
这一次我再也保护不了它了,当我下班回家在楼门前听见小猫的叫声,那么熟悉,我问儿子“是我们家的小黑吗?”
“是呀”儿子奶声奶气的回答我“爸爸不让它进屋了。”我的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停好车看了看正在忙碌的老公,他头也没抬大声的说“再别让它进屋了,它又把水管打开了,老这样交多少水费都不够它糟蹋的。”说这话的时候仿佛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
我改变不了什么,毕竟老公说的是铁铮铮的事实,进屋后我听见小黑在窗外不停地叫唤,一声高过一声,我狠了狠心坐着没动,突然,窗外传来了两声小黑凄惨的叫声,紧接着是几声犬吠,我心里一慌暗道不妙,我怎么就忘了小区里面有几只野狗了。
窗外安静了下来,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样,猫叫声,狗吠声皆无。小黑年幼被放逐本来已经够可怜的了,现在温饱也成了问题,又被野狗追赶,我心里后悔还有更多的不舍。
放下手里的东西我打开门追了出去,野狗的影子早已经不见了,我看见小黑趴在草坪旁边的平地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迹象。细长的黑色尾巴无力的拖在身后,两只大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死灰一般的盯着我,我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太多的东西,有悲伤,痛苦、还有绝望,在淡淡的月光下似乎还有不甘,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看到了小黑眼角的湿润,这一切都触动了我心底那片最柔软的地方……
很多个夜晚,我都从恶梦中惊醒,小黑满身血污的蹲在我面前,用粉红色的小着舌头舔舐着身上的狼藉。眼中尽显孤独、悲伤与绝望,我想大声呼喊“小黑快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摸着胸口坐在黑暗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