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生活都不是完美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情绪又是多变的,人难免有想逃离当下生活的想法,渴望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爱丽丝•门罗的《逃离》讲述的正是女主人公卡拉的两次逃离。第一次是18岁的卡拉对于中产阶级原生家庭的逃离。原因是父母的漠视。某一天她遇上了克拉克,一个她爱的,但在父母眼中一无是处的乡间男子克拉克,不顾父母的反对,他们结了婚,过着拮据的生活。克拉克脾气火爆,处处看不起她,打击她。她和自己最喜欢的山羊佛洛拉有着深厚的感情,可是佛洛拉在某一天不幸走失了。卡拉是个爱幻想,情感丰富的姑娘。邻居西尔维娅同情她的遭遇,鼓励她逃离这种令人窒息的生活,想办法帮助她离开丈夫,可以在远方靠教授骑马的本事重新开始独立生活。可是这次的逃离却失败了,不是因为别人,正是因为卡拉自己,她想到未来的不确定,想到彻底告别过去的情感依赖,告别熟悉的生活,要一个人面对未知,要靠一个人的力量填补内心的缺口,她退缩了,害怕了。最终还是回到了原来那种令人失望的生活。令人惊悚的是她那头山羊重新出现以后,被克拉克杀害后抛弃,这一切卡拉看似毫不知情,但潜意识里知道但却不敢面对,只能被动的重复过去那种无望的日子,犹如困兽一般无可奈何地把生活过下去。
每个人都曾对生活有过美好的憧憬,平凡的生活总是围绕着金钱和关系,金钱意味着独立,关系意味着情感。作为女性,谁不想拥有独立的生存空间和有爱的稳定关系呢。独立卡拉做不到,她依附于自己的丈夫,爱上他是觉得他有能力让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爱情往往是盲目的,克拉克没有能力给她好的生活,只是控制她,贬低她,里面没有爱,只有习惯,日复一日的习惯而已。她当然想过逃离,从自己亲手选择的生活中逃走。
重新选择需要勇气,卡拉恰恰不具备这种勇气,她想起将要面对的崭新的生活,内心感到非常不安,自己要去找一份新的工作,重新建立各自关系,没有人支持,每天都要坐着地铁上班,在一个全新的环境里好像只剩下了自己,和过去彻底告别,全靠自己,一下子把她击垮了,她回到了她习惯了的过去,这里一切都熟悉,虽然不满意,但是很安全,虽然没有自尊,但是不用完全依靠自己,一切都是已知。
不如意的生活,不如意的关系,这是普通人所面对的真实生活,因为人不会完美,生活不会完美,逃离之后是未知,待在原地会痛苦,是面对未知还是继续痛苦,就如同卡拉一样,是一道生活的难题。我们陷在一段不满意的关系里,一旦抛开这段关系,面对的就是一个内心的空白,需要新的人或者东西来填补,谁知道将会遇见什么样的人,谁能保证一定会有更好的生活在等待,那需要冒险,需要勇气去开创新的未来。
如水的叙述中,隐藏了多少起伏澎湃的情绪,我们看似平静的表象生活之下,又有多少暗潮涌动。女性的强大来自人格的独立和经济基础。卡拉最终选择了懦弱退缩,她内心是渴望爱的,甚至一头山羊都能给她带来慰藉,可是她又对自己充满了怀疑,不相信自己能过上想要的生活,只能无助地回到过去的日子里,心灵却在平淡的日子下面潮水般起伏汹涌。
对现实生活不满的痛苦存在于很多女性中,不分国籍和地位,这才是真实的人生,看似无解、也没有标准答案。和卡拉不一样,娜拉坚定地出走过,那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问题的关键在于走出去以后,一个女性能不能独立支撑起自己的精神世界和现实生活,这个才是关键。自由的选择从来都伴随着责任的担当,这需要强大的内在力量。
爱丽丝•门罗是加拿大著名作家,曾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她以短篇小说闻名于世,文笔细腻,读后回味无穷。她尤其擅长贴近女性心理、身心重负,对成长疼痛与生老病死等话题常给人以于无声处听惊雷的震撼。在门罗的小说里,情节和戏剧化都发生在人心之内。这些痛苦都是真实存在的,门罗写的是心灵战争,在她的小说中,人的内心比宇宙还广阔,情绪的波动令人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