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年,天干地支的变换犹如梦魇。年一来,韶华便如残花委地,凋落许多红紫。
孩稚时,年笑靥如花,盼望着。少年时,年淡若白水,冷落着。
而今,年渐渐露出传说中怪兽的狰狞,它站在岁月的山巅,视如我蚁蚋,叫我怎能不心惊胆寒。
年,身着一袭锦袍降临世间,
她绣着人们希冀来日的幻梦,织着同享天伦的虚影。她收获了最多的祝福,极至的喜乐,便悄然而去,留下芸芸众生黯然神伤。不相聚,便不相离;不相见,便不相思。年走了,谁理会游子别家之苦,谁知晓慈母伫门之望,谁倾听年华老大的嗟伤。炮竹的残屑布满大地,消散的馨香弥漫天空,年的倩影,杳无踪影。
年一到,人生终极问题又难了一重,生之奥秘,何去何从。举目远视,山峦收了绿衣,白云变了容色。旧岁的壮志,酬了多少。昔日的欢歌,还忆多少。去年爱上的茶,今日品之还余清味多少。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时光这匹白驹,追不上,追不上。
年呵,你莫来,来了也请静默,我知道你要说的话,我会怀着殷诚之心迎你送你,但请你,莫莞尔,莫哂之,我能献上一份薄礼,我的怯惧与畏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