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一天,几名业余作者张大海、陈克、王哲、秦晓莉来到了闻名遐迩的丰都鬼城进行体验。
秦晓莉是四个人中唯一的女性,一副金丝边眼镜更加增添了她文静的气质,她文笔不错,在省市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一些诗歌、散文,这在当时,尤其是经历十年浩劫之后,文学创作如雨后春笋般茁壮起来,秦晓莉的才华也崭露头角,颇受年轻人的青睐。张大海、陈克、王哲这三位文学青年与秦晓莉可谓志同道合,都向往在文学道路上能更进一步。当然,也不能排除秦晓莉对他们的吸引,三位青年同时都对秦晓莉萌生了爱意,可谁也不表明出来,秦晓莉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些什么,因此对三人也都没有刻意表示出亲近和疏远,与他保持一种若即若离,或许并非出于她本意吧!
张大海人称张大胆,长得五大三粗,是一家国营企业的正式职工,早些年曾练过几手,后来开始搞一些文学创作,单位看到他是个人才就调他进了科室做了办公室文秘。
陈克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赶海者,在四人中称得上是富户,在商海几经摸爬滚打,终于找到了致富门径,成为一个不大不小的“款爷”业余时间也搞一些创作,这次采风的费用他一人承包了。
王哲为人腼腆,是一家合资公司的职员,文弱白皙象个大姑娘,说话文邹邹,给人一种知识分子的印象,四人中王哲的创作史最长,七十年代就开始舞文弄墨,是远近文明的才子,这次丰都鬼城的建议就是他提出来的。
傍晚十分,天空布满阴霾,淫雨淅淅沥沥滋润这这座小镇,四个青年背负着行囊,风尘仆仆来到这里。在火车上打的牙祭早以空空如野,四人走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一家旅馆,干脆都躲在一户人家的门廊里避雨,这样的天气使人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烦躁和焦虑这两个怪物同时袭来,人们开始相互抱怨,最终矛头直指王哲,这个文弱的小伙子把头埋在两膝之间,低头不语,还好秦晓莉替他开脱。小伙子感激地望着秦晓莉,欲言又止,最后王哲站起身来“我出的主意我负责,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找地方”说完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
“王哲、王哲回来”秦晓莉高喊着,陈克拉住秦晓莉“别喊了,他也听不见,再说他那么大人了还能丢了不成?”秦晓莉回头看看张大海,小伙子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低头凝视着冒泡的水面,狠劲地吸着烟。秦晓莉叹了一口气,又坐回原位……
晚八点多钟,王哲还没有回来,几个人开始感到害怕,商量着结伙寻找王哲。这时雨更加猛烈起来,黑漆漆的夜幕没有一丝光亮,三人深一脚浅一脚踏着水寻找着王哲。小镇似乎是死了一般好象没有人家居住,这里难道与世隔绝?,没有电灯,从黑压压的窗口就能证明这一点,寂静的小镇被风雨包围着、笼罩着。三人心中充满恐惧,相互搀扶向一幢黑洞洞的大楼走去。
张大海自诩是胆大出名,来到楼前大声喊着“有人吗?”大楼传出空荡荡的回音,看来这里无人居住,今晚看来就得在这度过了,三人摸索着来到楼里,幸好张大海带着蜡烛点燃,红呦呦的烛光使大家才感到一丝温暖,三人聚集在一起围坐,掏出仅有的面包开始进食。风雨呼啸着由没有安装玻璃的窗口涌进,三人赶紧换了地方,这时秦晓莉突然想起王哲还不知道在哪里,三个人心里一沉感觉要出事,不禁多了一层担忧。
这座楼由于没有住人,灰尘布满四周,房门皴裂,被风一刮发出嘎吱嘎吱直响,深夜里异常糁人,咆哮的北风灌入室内,吹到身上使人感觉一阵颤栗。秦晓莉开始发烧,浑身滚烫,眼皮沉重开始语无伦次,张大海和陈克见状赶紧脱下衣服给秦晓莉披上。这时只听“咔”一声炸雷在头上空响起,电闪交加,窗外树影婆娑,化成一个个魔影张牙舞爪地扑向三人。三个没有经历过如此恐怖的年轻人刹时毛骨悚然,尤其是秦晓莉发出尖叫“啊”顿时失去知觉……
王哲出来后,在空旷的街道上寻找住宿的地方,一边行走一边琢磨,怎么这么大的镇子居然没有人居住,他越想越怕,鸡皮疙瘩瞬间涌了出来。“难道这是死城?”王哲心里嘀咕,越走他心里越发凉。这座镇子不仅杳无人烟居然连生物都已灭绝,除瓢泼的大雨就是呼啸的狂风,陷入这种境地使他后悔不迭,当初是自己出的鬼主意,一联想到鬼,他立即感到身后仿佛有人跟着,他猛一回头除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没有,这一下更加剧了他的恐怖感,真后悔一个人赌气跑出来。天空这时划过一道耀眼的闪电,紧接着震耳发溃的雷声迎头劈来,一棵高大的老树应声折断,发出“喀嚓”的声音,碎裂声象要把人折磨死,狂风欲把人撕碎一般,王哲痛苦地躲避在一座旧屋檐下,蜷缩在地上,呻吟着、绝望地望着漆黑的天,期盼着黎明的到来……
秦晓莉被惊雷震醒,张大海和陈克不知何时离开屋子,秦晓莉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摸索着站起,又无力地坐了下去,这时秦晓莉听到脚步声由远向近走来,脚步声停在房门口,“谁?”门外没有回应,秦晓莉心里激凌一下,如果是张大海或陈克他们不会不和我打招呼,能是谁呢?秦晓莉仗着胆子又问了一声“门外是谁?”门外依旧没有动静,过了一会房门嘎吱一声开了,门外黑洞洞的什么也没有,秦晓莉更加害怕,声嘶力竭地大喊“张大海、陈克、张大海、陈克“这两人似乎消失一般,就在秦晓莉喊声停顿的一瞬,门外传来咳嗽声,但这绝对不是张大海和陈克的,难道这幢楼里还有其他人?秦晓莉强打精神,扶着门框向咳嗽声望去,眼前除漆黑还是漆黑一片,根本无人,雨这时停顿下来,整幢大楼空荡荡的,秦晓莉立感毛骨悚然,这时楼的尽头传来叹息声清晰可辩,同时还传来小孩的哭声、大人的吆喝声,诅咒声、脚步声、吐痰声、女人的呻吟声,交织一起,这一来大楼里顿时热闹起来,仿佛是间大杂院。秦晓莉低头看了一下手表,指针定在凌晨2点,刚才还是寂静无人,这会儿出现这么多声音是怎么回事?秦晓莉心里颤抖着: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间?”我难道已经死了?一股阴影笼上心头?
张大海和陈克在安顿好秦晓莉之后来到秦晓莉隔壁的一间房间,伸直腰解解乏,传来秦晓莉的呼救声,两人正准备冲过去,突然发觉双脚仿佛钉在地上,两人再想活动身体已经不可能了,两人意识非常清醒,就是无力活动,而且话都无法说了,只能听到外界发生的一切,那种感觉真就是叫天天不语叫地地不灵,想挣扎又无可奈何。身后冷风吹来钻心的凉,两人谁也看不到谁,只能凭感觉知道对方的存在。秦晓莉声嘶力竭的呼救他们清晰的听在耳里,同时都想:这下秦晓莉肯定遇难了,我们作为爷们见心爱的人受难不救真生不如死啦!。
至于周围的各种声音两人一概不知,除秦晓莉的喊叫,就剩下空旷的回音。
王哲喘息一段时间后,终于定下心来,观察周围的环境,街道两边耸立着高低不同的房间,起嵴的屋檐被雨后的月光一照露出狰狞的面目,楼门仿佛是巨大的野兽张开巨口正一点一点地吞噬着他这个异乡人,他弯下腰拾起一块石头作为防身之用,迎着来时记忆中的街道往回走,这样走了近两个小时,他才发现还在原来的地方徘徊,是不是遇到鬼了?
王哲心想:豁出去了,爱咋咋的,我就在大街上喊吧!如果秦晓莉他们听到会和我互应的,于是,王哲拼命地在大街上叫喊,早已失去了文雅的风度,此时的王哲根本谈不到理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们,就是死也在一起。
秦晓莉呼喊的嗓子都沙哑了,见无人来解救,只能凭天由命了,干脆往地上一坐,一动不动,恍惚间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呼气,一阵一阵地发痒,她回头望去隐隐约约见到一片模糊的影子挂在墙壁之上,来回晃动,秦晓莉妈呀一声退到靠窗口的位置,愣愣地注视着阴影,突然有双冰冷的泛着银光的手在后面一下扼住了她的脖子,越来越紧,秦晓莉感觉天旋地转,死亡的气息越来越浓,空气中弥漫着腐尸的气味,秦晓莉眼前鬼影绰绰,挂在墙上的影子开始向秦晓莉身前慢慢移动,两脚悬在半空一荡一荡的,秦晓莉被勒得两眼外冒、瞳人开始放大,意识随两个人往门外走去……。
张大海和陈克忽然听到王哲的呼喊声,迷糊的意识苏醒过来,感觉恢复过来,第一个意识是:我还活着。两人同时雀跃起来,这时他们发现天已经渐渐发亮了,王哲的声音带着嘶哑,仿佛就在身边,两人同时向隔壁的房间跑去。眼前的情景使二人惊呆了,只见秦晓莉正双手扼着自己的脖子,两眼向外凸凸着注视墙壁上的一件破大衣。两人赶紧去拉秦晓莉的双手,秦晓莉的双手却死死地扼住自己不放,两人感觉秦晓莉手上已经冰凉,鼻息有出气没进气,两人开始手忙脚乱地进行人工呼吸,但是秦晓莉已经死去多时,瞳孔之中充满了恐惧和对生的渴望。
张大海、陈克和王哲会合后,相互告之自己的遭遇,当王哲得知秦晓莉已死的噩耗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咣当一声倒在地上,张大海赶紧扶起他,发现王哲也已经咽气了,这一场惊魂的经历使张大海和陈克再也承受不住,相继倒下。过了不知多长时间,陈克首先醒来,拉了拉身边的张大海,张大海苏醒后,环顾四周,哪有什么小镇,原来这是一片坟茔地,王哲倒在一座石碑下,而秦晓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半截身子扎在一座坟墓中。
张大海和陈克回到家后,先后和家人交代了后事,相继离开了人间。
可有人曾经在扫墓时看到他们四人坐在一起争吵着什么。
这人回来后得了一场大病,从此疯疯癫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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