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穷,家里就住了三间土坯房,没有厨房,烧火做饭用几块砖在墙角垒一下,就成了简易灶台。
记忆里的老房子,有个大大的院子和一个木栅栏门,院子很宽敞,隔开一部分用来养鸡养兔子,另一部分当场院,秋收和麦收都在院子里解决。
房间里有一个大大的土炕,一家四口都睡在一张炕上,睡觉顺序是有讲究的,“炕头”一定是父亲睡,然后依次是母亲,我,弟弟。(弟弟小时候,我是睡在炕尾的,弟弟跟着母亲睡中间。)
小时候电还没那么便利,我们家算是通电比较晚的,晚上也不舍得开着电灯,一家人就早早的熄灯上炕,父亲母亲就轮流给我们讲故事,一直讲到我们都睡着。
十一二岁的时候吧,村里修路,把我家院子修没了,只剩下那三间土坯房,没了院子,出屋门就是大街的房子怎么住人呢?想翻盖房子,可是钱不够,于是咬牙跺脚的买了四间旧砖房。
卖房的那家是吃公家饭的,因为工作调动离开我们这边了,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虽然不是新的,但砖房总比土房要上一个档次,所以我们欢天喜地的搬了家。
那时候我已经算是半大姑娘了,可是依然和父母睡在一张炕上,弟弟也慢慢大了,大家再挤在一起,确实不方便,但是家里十几年的积蓄都买了房,没有钱再给我买床(那时候不时兴住炕了,不然可能就是再给我盘个小炕。)
于是,父亲厚着脸皮,去问奶奶要来了一张老床,安在偏间里,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
只不过,并不是一间房都是我的,我的地盘只有那一张床,其他地方都用来放杂物,弟弟就在另一间里,用几块木板,搭了个根本不平整的简易床铺。
日子虽然依旧苦,但因为有了属于自己的天地,心情是愉悦的。
只是,晚上听着故事入睡的待遇,一去不复返了。
日子晃晃悠悠往前过,我长大了,干活了,弟弟读高中了,家里四间旧砖房,因为修胡同,又给修成了三间,这样,弟弟放假回家,就没地方住了。
盖房的事再次提上日程。
应该是98-00年期间吧,具体年份记不住了,那时候日子已经好过些了,家里种了果园,有收入,父亲在村里当会计,也有工资,我也在镇上找了工作,弟弟一个人上学,支出也能供得上,于是,借了一部分钱,在老宅子附近,盖起了五间大瓦房。
高高的门楼,红红的屋顶,水泥抹外墙,瓷砖铺地,楼板压顶,暖气炉子,太阳能,新房子真气派啊!
最重要的,我和弟弟,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属于自己的床。
虽然我那间房子只是个隔间,但那是真正属于我自己的地盘,一床一桌一橱,桌子的抽屉上了暗锁,不再有杂物堆放,不会有人随意进出,我的地盘我可以做主了!
几年后,我从新房子里嫁了出去,再后来,弟弟娶媳妇了,生了小侄子,只不过,我的小房间,母亲一直给我留着,每次回娘家小住,我都有自己的地方,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而那三间旧砖房,在我们搬进新房子以后,让奶奶住了进去,虽说奶奶养了六个儿子,可是奶奶和哪个儿媳住一起都会有矛盾,我们的房子,减少了她和儿媳妇儿之间的摩擦。
再后来……
奶奶去世了,父母把房子修葺了一下,搬了回去,把五间大瓦房,留给了弟弟一家三口。
回到小房子,属于我的房间是没有了,只给我留了一张床,就和没盖房前是一样的,只是,我也已经很少回去住了。
现在偶尔回去住几天,母亲总是提前给我晒好被褥,我陪父母住在旧房子里,孩子要是一起去,就住在新房子,我原来住的隔间里。
虽说娘家没了我的地方,可是只要父母在,那就是我的家呢,父母在,家安在,只要父母康健,家庭和睦,住在哪里又有什么要紧呢?